姑娘”。
“姑娘,我……”冬暖故的反應讓司季夏嚇了一跳,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得他十分抱歉道,“很是抱歉,我不是有意要驚擾姑娘的,我……我幫姑娘把架子扶起來。”
司季夏邊說話,邊連忙從堂屋裡走了出來,走到冬暖故身邊幫她把竹架子扶起來,再順帶把掉落在地的冬被也撿起來,抖開,晾到了竹架子上。
然當他做完這個事情的時候,冬暖故還在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甚至看也不看他,只是兩眼空洞洞的不知看向何處,雙手輕輕顫抖著,抑或說她整個身子都在輕輕顫抖著。
司季夏瞧著冬暖故不理他,一時間他很是緊張,只聽他又很是慚愧抱歉道:“我……我可是嚇著姑娘了?姑娘……可還好?”
司季夏這會兒站到了冬暖故身側,這才清楚地瞧見他身旁的這個“姑娘”已經不是姑娘了,因為姑娘家不會挺著一個大肚子,他這也才知道為何她要穿著一件看起來極不合身的寬大衣裳。
只是這“姑娘”依舊不理他,司季夏更緊張了,侷促得就像是一個做錯了天大事情的孩子,他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了,卻又不能什麼都不說,只聽他緊張得連話都有些說不清了,“嚇著姑娘,實在,實在對不住!我……姑娘……姑娘莫這般,我……”
就在司季夏緊張侷促得連話都說不清了的時候,冬暖故轉過頭來看他了,只是她轉頭的動作很慢很慢,抬眸的動作也很慢很慢,她那空洞的雙眸亦是過了良久才有了焦點,焦點就在司季夏臉上。
是冬暖故再思念不過的人,是冬暖故再熟悉不過的容顏,可卻不是她再熟悉不過的眼睛。
這雙墨黑的眼睛,看著她,就像是看著一個從未相識的陌生人一樣。
明明有太陽,明明今日的風很乾爽暖和,冬暖故卻覺得冷。
很冷,透骨的冷。
冬暖故垂在身側的手顫了又顫,抖了又抖,她想要抬抬手,想要撫撫眼前這張雙頰瘦削得厲害的臉,可她的手上卻像掛著上百斤重的石頭一樣,讓她怎麼也抬不起手來。
冬暖故定定看著司季夏,看得他由原本的慚愧緊張變為面紅耳赤的緊張,他似乎想要走,卻又不便走,畢竟他把人姑娘嚇著了,可不能說走就走,是以他只能定在那兒,讓冬暖故定定看著他。
可他卻不敢多看冬暖故一眼,一是因為她太好看,二是因為她已是有夫之婦,是以他只低垂著眼瞼,抓著自己空蕩蕩的右邊衣袖,頭也微低著。
像他這樣的人,縱然她不是有夫之婦,然像她這般好看的姑娘,也不是他該看能看的。
“姑娘,很是抱歉,我並非有意嚇到姑娘的。”沒有看冬暖故,司季夏這才把話說得順暢。
冬暖故還是沒有說話,只是定定看著他,直當司季夏以為她不會說話時,才聽得她聲音柔柔道:“不妨事,公子沒有嚇到我。”
冬暖故的聲音很輕很柔,輕得像風,柔得像暖陽,司季夏聽著,只覺自己的心驀地跳快了半拍。
他的耳根更紅了,更不敢抬眸看冬暖故了。
然冬暖故說完這句話,已經轉身走開了,往廚房方向走去,邊走邊道:“公子睡了那麼久,應是餓了,公子先到堂屋裡坐坐,我給公子拿些些吃的。”
司季夏想到了冬暖故的大肚子,連忙道:“我,我給姑娘幫忙如何?”
“多謝公子,不必了,公子大病初癒,還是多坐坐為好。”冬暖故沒有回頭,聲音依舊輕輕柔柔的,“此刻公子心中當是有很多疑問,也當是有很多話想問,稍後公子再問我,我所知道的都會告訴公子的。”
冬暖故的話音才落,她就已經跨進了廚房的門檻,並將廚房的門關上了。
冬暖故本不必將廚房的門關上,可她卻是關上了。
因為她不想讓司季夏看到她現在的模樣,她怕她忍不住會緊緊擁住他。
她想,很想。
可是她不能。
因為他已經忘了她,忘了很多很多事情。
冬暖故將背靠在廚房門後,用雙手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哭出聲來。
她的淚水已如泉湧,淌過她的臉頰,淌過她的手背指間。
她的淚,已決堤。
其實這樣也好,他忘了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忘了,他就不會再痛苦了,這樣也好,這樣也好……
只要他不再痛苦,忘了她,又何妨,又何妨……
冬暖故進了廚房,司季夏還杵在院子裡,眼裡有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