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部分(1 / 4)

小說:皇后起居注 作者:白寒

之所以會病,多半是因愧疚而起的心病,而且他心知肚明,必定與自己有關。

果真,相熟的老大夫過來診治後,洋洋灑灑地開了藥方,末了又道:“鬱結在心,心頭上的病才最難治。喝藥畢竟解不了根結,秀才老爺還是得勸勸你這大侄兒才好。唉,秋闈三年一回,這回考不好還有下回呢,又何必生生將自己磨病了呢?老夫還得去你們衚衕裡的陳秀才家,聽說也是一回來就倒下了。”

張巒謝過了他,將他送出門去,繼續在床榻前神色沉沉地坐著。老大夫說的確實有道理,但他知道,大侄兒並不是因秋闈失利而心頭鬱結——而是因為在鄉試之前,他的親隨不慎帶出了話,透露了孫伯堅正病得奄奄一息的訊息。

張巒偶然間聽見此事,自是大吃一驚,忙不迭地詢問。那親隨不敢隱瞞,便一五一十地說了孫伯堅如何病倒,病情如何漸漸沉重,張家族人又是如何傳他的寶貝女兒命硬剋夫,各種閒言碎語漫天飛等等。張巒立即大怒,若不是眼看著便要鄉試了,怕是捋起袖子就要趕回興濟去了。

當然,親隨的話不能盡信,張巒便又找上了張忱仔細詢問。剛開始,張忱怎麼都不肯說實話,只說家中一切都好。直到張巒揪出了他的親隨,他才迫不得已將所有事都和盤托出了。末了,他還試著寬慰暴怒中的堂叔,將張清皎抬出來安撫他莫要情緒激動,免得影響了秋闈。

然而,張巒又怎麼可能平靜得下來呢?在他知曉女兒的婚事或者說未來半生極有可能出現變故的那一剎那,他便很清楚,這一回的秋闈也只能是落榜了。因為他從來不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那一類人。心裡掛念著女兒,替她憂心忡忡,他又怎麼可能集中精神專注於鄉試呢?

果然,九日之後,他清醒地走出了貢院,亦是無比清醒地意識到,這一次必定會再度落榜。但這能怨誰呢?怨那群無事生非幸災樂禍的族人?怨將此事當作談資卻不慎被他聽見的長隨?還是怨他自己心緒不寧?

明明家人為了能讓他安心考鄉試,千方百計地瞞著他這些訊息,來往的信件皆是報喜不報憂;明明女兒已經揹負著沉重的壓力,卻依舊不肯向他透露一二,不讓他這個父親趕回去替她做主;明明他比誰都更明白,自己身上擔負著張家再度振興的希望,這一回秋闈絕不能輕易失手……

可退一步想,究竟是三年一次的秋闈更重要?還是女兒的未來更重要?作為一位父親,他會毫不猶豫地選後者。

若不是不去鄉試直接返回興濟實在無法向伯父張縉交代,他當時就想趕回家去。如今亦是如此,若是張忱沒有病倒,他恐怕已經張羅著回鄉了,一刻也不想在京城裡多待。可眼下,如果讓他拋下重病臥床的侄兒,心裡怎麼也說不過去。

“周大,拿筆墨紙硯。”閉了閉眼後,張巒給伯父張縉、女兒張清皎分別去了一封信。

給張縉的信中大意是:張忱病倒,他得在京中稍留些時日,等到他病情好轉,秋闈桂榜高懸之後,叔侄倆便速速趕回興濟。至於女兒的婚事,既然孫家二公子病重,兩家尚未商議婚期,倒不如稍等一等。

無論如何,他也不想耽誤女兒的年華。若是孫伯堅真是不成了,那便由他出面去與孫家商談,將這樁婚事作罷。惡名也罷,惡評也罷,都由他一力承擔。若是張氏一族不願受此事影響,那他便分家,帶著妻兒回到祖籍故地河南,或者遠去山西交城、四川夔州等地。張家祖上曾在那些地方任職,還留了些故交舊友,僕從也有這些地方的人,總歸能生活下去的。

給女兒的信則直言道:不必憂心,等父親回來解決此事。親事再等等也不遲,究竟是佳緣還是無緣,數個月間便能見分曉。閒言碎語都不必理會,你伯祖母必然會好好訓斥他們,必定不會讓這些人傷及你的名聲。而且,孫家是積善人家,若是雙方開誠佈公地談一談,應當不會再強求。

寫完信後,張巒不禁長長一嘆:自家女兒什麼都好,怎麼婚事卻如此不順?莫非,真是受了什麼衝撞?他是否也得去寺廟一趟,替女兒拜一拜神佛,求得佛菩薩保佑?可,子不語怪力亂神,若是事事都問鬼神,哪還有半點讀書人的模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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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九月初十,欽天監終是稟報說,昨晚夜觀星象,算出了未來太子妃的來處。

朱見深立即招來了太子朱祐樘,父子二人一同聽欽天監回報:“啟稟陛下、太子殿下,臣等夜觀星象連續七七四十九日,晝夜不停歇地推演,終是在昨夜見到星辰異象——後星煌煌,照之東南。京畿之地,運河之東南,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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