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少錢。她不過是看在錢的份上,才按老道的安排行事。據說,與她一樣被收買的牙婆附近鄉里還有不少。微臣已命人將這些涉案的牙婆都悄悄帶回詔獄審問。”
“這些牙婆不過是幌子罷了; 那個勸鄭家冒名頂替的牙婆才是關鍵人物。”朱祐樘道,“不過,這般聽來倒也不算是沒有好訊息。至少,據目前所知,另外三兩個冒名頂替入宮的宮人,也多少與那個牙婆有關。幕後主使真正能驅使的人並不算多,這些人也都足夠謹慎,不會輕易招攬更多人為己所用。”
“以前他們藏得足夠深,錦衣衛與東廠才沒有發覺。如今他們都露出了形跡,想必逮住他們也是遲早之事。”張清皎頷首,“只是,從那庵堂的主持來看,這些人對幕後主使都很忠誠。即使抓住他們,他們也未必會招認主使究竟是誰。”
“如此,便只能放長線釣大魚了。”朱祐樘道,又問牟斌,“鄭氏生下太子的流言,可是這老道編出來的?若是另有其人,必須追溯源頭,想必也與幕後主使脫不了干係。”
牟斌回道:“確實是那老道編出來的,鄭旺先前招認時隱瞞了許多事實。他找到鄭家後,尋不見女兒,便去尋鄭家的麻煩,想敲詐一筆錢。鄭家哪能容他威脅,便讓家丁將他狠狠揍了一頓。這時候,那老道又一次出現,說他的女兒沒有死,是草窩裡飛出的金鳳凰,已經進宮生下了皇子,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一飛沖天。鄭旺信以為真,興沖沖地便要進京。”
“老道是與他一同進京的,還指點他投身宜興大長公主駙馬親眷家的莊子。連該如何傳播謠言,如何應對質疑,這老道都細細教了他。鄭旺也並非沒有起過疑心,但老道說這都是天命,他不過是順應天命而為,在他寒微之時助他一臂之力罷了。鄭旺便給他許了以後建一座道觀讓他當主持的承諾,老道很滿意,沒幾天就離開了。”
“老道走之後,鄭旺就按他的指點,開始傳播謠言。剛開始只驚動了那莊子裡的莊頭,緊接著他便見到了駙馬的親眷,之後見著了駙馬,而後被帶到了宜興大長公主跟前。微臣已經派人去了宜興大長公主府,悄悄詢問相關人等,以印證鄭旺的供詞。”
“據鄭旺所言,老道還答應他,等他飛黃騰達的時候便會前來‘探望’他。微臣認為,這老道應當並未離開京畿,說不得正在密切關注此案的動向,隨時準備興風作浪。陳廠督已經派人去京郊的道觀中打聽此人,說不得便能遇見認識此人的道士或香客。”
“除此之外,鄭旺還提起,老道並非京畿人士,而是從南方遊歷而來。據說,他自稱師承正一教道統,姓張。”提起“正一教”時,牟斌抬起眼,語氣變得格外謹慎,“此人的身份撲朔迷離,或許並非道士,當然也不可能師承正一教,更不可能當真姓張。”
誰都知道,江西龍虎山正一教是國朝道教的魁首,自唐宋以來,便屢屢得到朝廷的冊封。/太/祖/高皇帝也曾經下旨,封正一教的掌教天師為“真人”。遍數國朝所有的道家高士,也唯有歷代的張天師才能被稱為“真人”,足可見正一教與龍虎山張家在道教中的尊崇地位。
也正因如此,民間許多遊方道士都打著正一教與張家的旗號招搖撞騙。這老道自稱是正一教人士,且姓張,但事實或許並非如此。否則,提及龍虎山正一教,誰能不想到江西?提及江西,誰又能不想到寧王一脈?
朱祐樘緊鎖眉頭,搖首道:“我知道你曾經懷疑過甚麼,但寧王剛去世……”說實話,無論從理智而言,還是從感情而言,他都絕不相信寧靖王朱奠培有謀逆之心。他們雖從未見過面,卻是忘年之交。人能偽裝一時,卻不可能耐著性子偽裝這麼些年,只為了降低他的戒心,便一直和他熱切地討論書法。朱奠培對書法下的功夫絕不是能偽裝得出來的,信件中對書法的熱切也同樣不是能偽裝得出來的。
張清皎眯了眯眼,怎麼都覺得“寧王”這一系的存在感似乎有些高。不然,她怎麼依稀像是有些印象,好像在何處聽說過“寧王叛亂”?只是,這寧王叛亂到底是哪一代寧王,她便不得而知了。
她相信朱祐樘的判斷,寧靖王或許確實沒有謀逆之心。但是第一代寧王寧獻王朱權當初真的甘心麼?從鎮守邊疆重鎮、手握兵權的實權藩王變成了蜷縮於江西一隅的閒王,他心裡真的不會存著怨氣?即使他真的看開了,寧靖王也看開了,他們的後代便不會覺得不甘麼?
當然,這些想法她都只是藏在心底,並未說出口。畢竟無憑無據地便說一系藩王謀逆,怎麼都有些說不過去。正因如此,方才牟斌說話間才格外謹慎,隻字不提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