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蓮,你擔心甚麼呢?你不是順天府人氏麼?聽你說過,家中也頗為殷實,不是麼?那不是正好?趕緊歸家去,讓父母給你做主安排一門婚事啊。”
聞言,鄭金蓮臉色微微一變,咬了咬唇:“不瞞姐姐,我……我的事有些麻煩。我不能回家,家中也沒有人會替我做主。煩勞姐姐替我向娘娘提一句,我想向娘娘稟報幾件事,還請娘娘替我做主。”為了自己的前程打算,她必須坦白一切,必須爭取皇后娘娘替她做主擇取婚事的機會!
沒錯,她已經放棄在宮中博取什麼大富大貴了。昔日她是被榮華富貴迷了眼,才會相信別人天花亂墜的言論。可如今她已經徹底看清了,那便只能抓住最後一個機會了——不博大富大貴,小富小貴卻是非博不可!!
雲安深深地看了看她:人的本性是不會變的,縱然學會了思考,這姑娘也始終並沒有超脫出她固有的思維模式。她想要的一直都是利益,一直都是比她從前更好的生活,一直都是當家作主,一直都是熱鬧非凡的大家庭。
眼下她想向娘娘稟報的,應該是當年的那件事罷。希望能以此作為投誠的憑據,換得娘娘替她的婚事做主。目標如此明確也好,只需給她尋一門不錯的婚事,便能得到她的感激。到得那時候,想必她應當不會給娘娘造成任何威脅了。
“你想給娘娘稟報甚麼?可是極為要緊之事?”
“是!”鄭金蓮趕緊頷首,“我也是一直都犯糊塗,提心吊膽地不敢說。如今臨出宮了,再不向娘娘稟報,我良心上說什麼都過不去。實不相瞞……有人……似乎想對娘娘不利!”
雲安沉吟片刻,立起來道:“你跟我來,這便去求見娘娘。既然有人想對娘娘不利,還是早些向娘娘稟報更合適些。”說罷,她便帶上了鄭金蓮,徑直往坤寧宮而去。因她身後跟著有些眼生的宮人,輪值的小太監與宮女便趕緊稟報了肖尚宮。
肖尚宮透過半開的窗戶遠遠地看了一眼,又稟報了張清皎。
正在逗弄小傢伙的張清皎淡淡地道:“讓她們進來罷。”雲安很聰敏,素來知道輕重。若非鄭金蓮確實有“急事”稟報,她是絕不會將人帶到她跟前來的。將近兩年了,當初那件事終於可以合情合理地抹平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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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金蓮忐忑不安地弓著腰走進了坤寧宮,跟著雲安跪地叩首:“奴婢叩見皇后娘娘。”這並非她首度拜見皇后娘娘,畢竟她先前曾是坤寧宮的宮人,後來在慈壽宮也曾多次見到過皇后。可是,就連她首次見皇后娘娘時,也不似如今這般緊張——甚至是畏懼。
或許,曾經的她是無知者無畏,才敢生出那般不切實際的野心罷。如今她明白了皇后娘娘在宮中的地位,明白了她的性情,總是會替當初的自己驚出一身冷汗。若非皇后娘娘確實是慈善人,憑著當時她在坤寧宮裡的表現,恐怕早就已經成為宮中的無名白骨了,又如何能安安生生地活到如今呢?
“起來罷。”不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與往常不同,彷彿帶著幾分慵懶與漫不經心之意。
鄭金蓮緩緩地立起來,悄悄地抬起首看了看。靠窗的軟榻上,依偎著看似有些豐腴,曲線卻愈發玲瓏的年輕皇后。誕下皇子不僅絲毫不曾減損她的容貌,反倒是令她更多了幾分成熟嫵媚的風韻,顯得越發動人了。
鄭金蓮不敢多看,忙垂下眼,低聲道:“啟稟娘娘,奴婢有要緊事向娘娘稟報。”
“說罷。”皇后娘娘依舊有些散漫,想是並不相信她能稟報什麼太過要緊之事。
“是。此事還須得從奴婢在諸王館時說起。”鄭金蓮道,“那時候,奴婢剛被選出來,每日都在勤學宮中的規矩。忽有一日,負責採選的大太監覃太監突然將奴婢帶到了諸王館某間房內,見到了自稱是娘娘母親和娘娘表姐的兩名婦人。”
“這兩名陌生婦人自稱是奉娘娘之命,在找尋能替娘娘生子的全福人。因我的生辰八字很是吉利,家中親眷亦是四角俱全,便特意將我挑了出來。若能替娘娘生得一位皇女,便保證我在宮中過著被人伺候的好日子;若能替娘娘生得一位皇子,便保證我能封妃,得到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張清皎微微眯起眼,心中毫無波瀾。時間果真能將一切都抹平。當年她聽金氏提起此事時,只覺得如晴天霹靂一般,完全無法置信她竟會如此背叛自己。可如今聽鄭金蓮再說起來,她卻沒有任何反應,彷彿在聽別人的故事一般。
“奴婢當時也是被她們所說的榮華富貴迷了眼,便對她們的話信以為真,歡歡喜喜地進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