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生將一個院落折騰得上下不寧,雞犬不安。寶釵幾番彈壓,又因已是乘勢將香菱攆了出去,那夏金桂方自平服下來。
只自此之後,已是撕破了臉兒的。固然香菱便攆了出去,隨寶釵起居,不曾往薛蟠跟前露一面。可那寶蟾卻是不好降服了,又有薛蟠生了離心,深悔娶了夏金桂這等河東獅,夫妻情分漸消。夏金桂竟也不曾遂心,不免整日裡吵嚷,全不是好好過日子的景象。
一來二去,賈府人等自是聽到訊息。
那香菱原是一等可憐可愛的女孩兒,便是賈璉也曾可惜叫薛蟠玷辱了,何況黛玉人等。她又因氣怒感傷,挫折不堪,漸漸羸瘦作燒,飲食懶進,幾番請醫延藥。黛玉原教過她詩詞,又有一干姐妹也都與她說話笑鬧過的,待得薛家之事漸次過去,她們也過來探望,不免勸慰,多有憐惜。
然而香菱本是薛蟠之妾,如今前路斷絕,又是幾番委屈氣惱,本自心中有病,這些個勸說就是十分真心,也無有用處,哪裡就能開解了。黛玉看在眼底,回去不免與紫鵑嘆道:“我素日與薛姑娘不甚投合,又是她哥哥屋裡的事,竟不合說甚麼,只能瞧著香菱漸沒了生機,心裡實在不忍。她本是那麼個嬌嫩的女孩兒,經這些折磨誣陷,真真可惜可憐。”
紫鵑原也聽小娥說過的,雖不知詳細,可這等事體只有更不堪的,哪有往好處說的。她不免也心內嘆息一聲,一面又扶著黛玉坐下,與她端了一盞杏仁酪來:“香菱到底也是薛大爺的屋裡人,雖則不曾發賣出去,到底沒了指望——日後薛姑娘總要出閣,她哪裡能跟過去?彼時又沒了下場,怎能不驚心呢?只她這樣兒,我們也無處幫襯。姑娘,這天底下的事原也有數的,哪裡都能管得過來。”
“雖如此,到底心底意難平。”黛玉深知薛家富貴,再沒有發賣一個妾的道理,更何況是似她這等原知道根底的,縱說與寶釵也無用。可想著香菱原本的模樣兒,她又有幾分嘆息,一雙含情目波光微動,想了半日,又自生出倦倦之意來。
“姑娘若真有心,不如多勸勸。”紫鵑也無法可設,勸了兩回,好說歹說總叫黛玉好過了些,又用了那杏仁酪,方才出去。只黛玉心內不免有些鬱郁,翌日在賈母跟前說話,倒略略顯出了幾分。
賈母便細問緣故,知道是憐惜香菱之故,自勸慰了一番。等著黛玉回去,她兀自在那裡思量了半日,也並無旁話。可等過了兩日,因薛姨媽之故,王夫人過來問省,試探寶玉婚事這一件的時候,賈母便自擱了茶盞,慢慢道:“你這話倒也是,如今寶玉也漸次大了,雖說和尚說了話,必要晚娶才好。只這府裡的幾個丫頭都做了親,他的事也須得張羅起來才好。到底這是晚娶,細細尋了好人家的女兒定下來,又是另一件事。”
“老太太說的是,如今做親或早或晚,可好人家的姑娘,一家有女百家求的,或我們遲了些,旁的倒罷了,只怕委屈了寶玉。”王夫人心裡一喜,先應承兩句,又想著說及寶釵。
不想賈母后頭一番話就生將她的話堵在喉頭:“正是這麼個理兒。一般都是嬌養的女兒,看過去都是好的,可若不仔細,後頭娶了來卻不好,生要鬧得家宅不寧!旁的不說,單單薛家媳婦兒那樣兒,便不入我的眼。雖也說是老親舊人家,卻斷斷不能選那樣的來。”
這話意有所指,似是說夏家,又彷彿說的是薛家,點出寶釵來。
王夫人登時一頓,好半日後才道:“老太太說得有理,那夏家也忒不是禮數,將個女孩兒養得這般撒潑,可憐我妹妹一家子皆良善知禮,沒見著她這樣的,一時竟無處轄制。”
婆媳兩個又說了半晌話,終究不投機,便自散了。
只賈母雖則心裡稱意,那邊王夫人卻實有幾分懊惱不甘。回去後,她在屋子裡想了半日,聞得說賈政回來,便自起身:“老爺回來了。”口裡說著,她上前兩步倒了一盞茶端過去:“今日外頭如何?”
賈政略略說了兩句話,又問了家中事,王夫人應和兩聲,兩人便依舊日行事,先去賈母屋子,後頭用了飯預備歇下。王夫人心裡度量了半日,瞧著再無旁人,終究問了寶玉婚事的主張。賈政聽了,略點一點頭道:“原他們兄弟漸次大了,是合說親的年紀。你做母親的有心,萬事留意些,但凡看重了哪家姑娘,先與我說,再與母親商量,總要四角俱全才是。”
王夫人便嘆道:“我素日吃齋唸佛,也不曾十分留意,如今倒是犯難。旁的也還罷了,只求那姑娘跟寶丫頭那般端莊賢淑,能督促寶玉上進
第一百七十章 督寶玉復聞元春病
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