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是心有靈犀的,她即安好,母親一定可以堅持到她‘衣錦還鄉’。平樂這點估算的不錯,其實上一世,平樂母親之所以鬱鬱而終,便是因為心裡清楚女兒的處境,又因女兒落了那麼個下場,主母白氏時常以此說上幾句。
這讓平母的心如每日浸在滾油上煎熬,自然命不久矣。
這一世,雖然平家所有人都說平樂死於火海,可平母李氏堅信,自己的阿樂有那般飛揚的眼神,自己的阿樂曾說,一定會把她接出平家,過再不看人臉色的悠閒日子。她才不管別人如何詆譭,她相信,自己的阿樂定是被仙人所救,此時或果在仙境裡,自己的阿樂,一定會履行誓言,終有一日,會來接她。
平樂在想母親的同時,離濮陽五百里的英城。一個婦人披衣仰望天上弦月,幻想著自己的女兒或許正在月宮中垂頭思念母親,一行清淚,順著婦人臉頰滑落。
軟弱只在深夜,只在無人看到之時。
當太陽越過吞雲山頭,當黎明悄然而來,她還是那個黑瘦的楚國小兒,是那個被殷裔看似捨棄,實則委以重任的楚國小兒。
正在整個營地都在慶幸脫離疫症之時,一騎遠遠賓士而來。
馬上之人似乎高興的有些忘形,平日裡緊繃的一張臉,在朝陽下閃動著熠熠的光。
他邊揮馬鞭,邊高聲喊道。
“某幸不辱命,粟米己有。”
人們聽到這聲呼喊,臉色俱是一變,不敢置信,懷疑,疑惑,到最終的笑逐顏開,那是終於可以活命的僥倖與慶幸。
只有平樂表情淡淡的。因為她知道,一定會成功。
因她成竹在胸……
何勁本飛揚的眼神看到平樂這般平靜,心裡猛然一沉。小兒真乃大丈夫也,這般大的功德,竟然視若無有,想他終於拿到濮陽城主親給的調糧手諭時,心險些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