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為賑災使,蘇墨鈺自然是單獨住一間房,房屋擺設簡陋,但能不與其他人一起睡大通鋪,她已經很滿意了。
當所有人都睡下後,她這才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
開啟紙包,用手在紙張上一碾,將手指上沾染的白色粉末置於鼻端輕嗅。
這是在撞倒茶蠱後,從連帶著翻下矮几的香爐中隨手取的。
她才不信自己真能睡整整一天,從坐上馬車開始,到醒來期間,她什麼都記不得,感覺就像彈指一揮,中間被硬生生砍掉了。到現在,她整個人都還有些迷迷糊糊,頭腦發矇。
導致這一系列反常的原因,應該就在這些香灰中。
“干將。”低聲輕喚,輕的就似一根針落在地上。
但伴隨著這聲輕喚,一道黑影,如流煙一般無聲無息落於她的身後。
她將紙包折起,丟給那道黑影:“找人去查查,看看這香灰有沒有什麼異常。”
干將接過,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消失在原地。
蘇墨鈺站起身,推開一扇窗戶,初冬微寒的空氣撲面而來,沉悶遲緩的頭腦,也漸漸清明起來。
深吸一口,眸光漸沉。
如果可以,她永遠都不想與容薊站在對立兩面。
但現實,總是讓人倍感無奈。
第60章 引蛇出洞
夜色沉沉,月朗星疏。
一燈如豆,暈黃的光彩,將那人冷硬的面容,勾勒出一絲柔和溫潤的弧度。
看著自己的掌心,容薊眸色複雜,隱隱夾雜著一絲迷茫。
“當真不是假的?”喃喃出聲,似乎正在為什麼難解之事而憂愁。
目光從手心移到對面跳躍的燭光上,不禁想起白日裡掌心下那滑膩柔嫩的觸感,似上好的羊脂白玉,卻又沒有玉的冷硬,認真說起來,倒更像是上好的名貴貢緞,柔軟有之,細膩有之,無暇有之,帶著能將人掌心牢牢吸附的誘/惑,令人留戀不已。
那樣的觸感,那樣的精緻,絕非人皮面具可以做到。
如果不是人皮面具,那就是說,他的的確確是蘇墨鈺。
可不知怎的,他卻認為,與之朝夕相對了整整一天的人,根本就不是蘇墨鈺。
奇怪的想法,自己也不知是怎麼回事,這份執拗,這份好奇,讓他竟然做出了連自己都難以置信的舉動。
真是瘋了吧。
低笑一聲,磁軟的聲線,在暗夜裡更顯醇厚。
收回手,目光從燭火移至房間角落某處陰影:“他可有察覺什麼?”
“主上放心,香爐已被屬下調換,他絕查不出任何異常。”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那片暗影處,還隱藏著一個黑色的人影。
與暗夜融為一體,絕妙的偽裝。
容薊滿意頷首:“這就好。”閒閒向椅背靠去,唇角扯了扯,眼中閃爍一抹興味:“這小子聰明的很,孤如今不管做什麼,都得避著他,不但要避著,還要避得謹慎,避得小心。”說著說著,竟忍不住笑了起來:“有意思,能讓孤這麼上心的人,除了他還真找不出第二個,旅途無聊,就當閒來無事的娛樂好了。”
陰影中的人影顫了顫,雷震簡直不敢相信,一向冷厲嚴苛的主上。竟然也會打心底裡笑得這麼暢然,不禁對那位蘇小公子,越發好奇。
“主上,是否還要繼續盯著他?”
容薊曼聲道:“當然,不但要盯著,而且還要仔仔細細,無時無刻地盯著。”像是想到了什麼,神情中閃過一絲慍惱,但很快就轉為盎然:“不管他有什麼後手,孤都等著他,但願,不要讓孤失望。”
默了一陣,雷震又道:“主上,眼下京中局勢動盪,這個時候離京,屬下認為,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他點點頭,預設了雷震的陳述,不過臉上卻半點憂心之色也無,只隨意道,“無妨,京中有紫絳坐鎮,孤很放心,再者……”頓了頓,雙眸倏地眯起,有凜冽的銳光自眸中射出,帶著勢在必得的堅決:“孤若一直留在京城,那些不安分的老鼠,又哪來機會出手?這是引蛇出洞的最佳時機,孤相信,這一次的東郡之行,一定會很精彩。”
雷震從來不會質疑主上的決定,就算他想質疑,也沒那個資格,他只管聽從命令即可:“是,屬下明白了。”
“京裡的事,你就不用cao心了,此次東郡之行,路上必定不會太平,孤需用到你的地方還有很多,你務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站起身,走到窗邊,伸手推開窗戶,驛站地處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