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麼呆呆地的躺著,過了許久,記憶才開始慢慢回溯。
她記得自己好像是中箭了,原本只是要推開容薊,沒想到被腳下的死屍絆了一下,不偏不倚,正好撞上了****而來的利箭。
這事想一次憋屈一次,只怕今後的人生,都無法抹去這個汙點了。
昏迷之後呢?
之後發生了什麼?
當時她的意識,雖然斷斷續續的,但還是保留了一些模糊的片段。
中箭後,她好像被容薊帶進了宮,然後……
進宮?
心頭一咯噔,好似一柄大錘砸在天靈上,頓時被砸得暈暈乎乎。
抬手在中箭的位置撫了撫,就算不用掀開衣服去看,也知道胸口上的裹胸布被人給拆了。
完蛋!
自己的身份,看來已經是暴露了。
不過,自己現在所待的地方,貌似不像是太醫院,也不是自己的房間。
到底是哪呢?
帶著疑惑和緊張,她艱難地撐著床榻坐起身。
箭矢已被拔掉,傷口也已經包紮好,都已經到這個程度了,她不會再抱有僥倖,認為自己的秘密還能守住。
正垂著腦袋,拼命回想,自己究竟被帶到了哪裡,是誰給自己拔的箭、治的傷時,緊閉的門扉,被人從外緩緩推開。
一身月白長衫的男子,從殿門外邁步而入。
蘇墨鈺看呆了,眼前之人,與之前的夢境別無二致,褪去了高高在上的凌厲,溫潤平和中,帶著一種如沐春風的雅緻。
這是容薊?
那自己現在所在的地方,難不成是……
不用再猜測了,這裡果然是東宮。
走到榻前,容薊先是看了她半晌,然後端著藥碗,在榻邊坐下。
蘇墨鈺心跳得厲害,在看到對方的剎那,一些模糊的片段,驟然間變得清晰起來。
她想起是誰給自己拔的箭了,也想起了,在拔箭的時候,陪在自己身邊的人是誰。
女兒身的秘密不但暴露了,還叫他佔了便宜,把自己看了個精光。
又羞又窘,感覺實在沒臉面對他。
容薊深深凝視她,因為傷重無力的原因,她此刻的臉色還有些蒼白,一頭青絲披散而下,將巴掌大的小臉,襯得越發清瘦。
她到底是怎麼瞞住自己的?那些親密的日子,兩人甚至同榻而眠,自己竟然一直都沒有懷疑過。
可惡,可恨。
抬手,輕撫她蒼白清瘦的臉頰,這段時日,想來她也不好受,短短半個月,就瘦了這麼多,著實令人心疼。
從男子指尖上傳來的溫度,幾乎烙燙了她的肌膚,她狼狽地別開眼,心跳得越發厲害了。
想說什麼,可嘴巴才一張開,就又重新閉上。
他也不說話,只定定看著她。
偌大的房間裡,一時安靜的詭異。
陽光自視窗投入,正巧落於床榻,一半明一半暗,如她此刻的心情。
一聲嘆息,他將她的臉扳過來,見她還要扭頭,索性不收手了,就這麼捏著她的下巴,一動不動。
好吧,我不轉頭了,這下你可以鬆手了吧?
她黑漆漆的眸子睨視著他,就像一隻可憐兮兮的小麋鹿。
他不動聲色地牽了牽唇角,拿起手中藥碗的湯勺,舀了一勺藥汁,輕輕吹了吹,送到她唇邊。
她想拒絕,可對上那雙堅決固執的眼眸後,只能妥協地張開嘴,嚥下了那口苦澀的藥汁。
他樂此不疲地喂著,她彆扭不已地喝著,好不容易,一碗奇苦無比藥汁,終於喝完。
不知從哪摸出一個掌心大小的瓷蠱,他拈起瓷蠱中的一顆蜜餞,送到她唇邊。
心中嘆息一聲,仍是彆扭地嚥了下去。
舌尖泛起的甜蜜,壓下了剛才的苦澀。
美妙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開,心口一陣暖暖的悸動。
就如人生,先苦後甜,突如其來的幸福,讓人禁不住喜極而泣。
似乎真的把她當小孩般看待,喂完蜜餞,又取出一條潔白絲絹,輕柔仔細地,為她擦拭唇角的藥漬。
從來沒有被人這般珍惜愛憐地對待過,她一時難以適應,屏著呼吸,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將藥碗蜜餞收好,他撣了撣身上的袍子。
雪白的衣衫,烏木的髮簪,他眉眼平和,溫潤如玉。
果然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