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糕,但是,現在,他不停地問自己,以後還吃不吃這種美味。
老侯爺眸色黝黑,看不到一絲波瀾,好像沈雪在說,今夜星光燦爛。
沈雪端起盛著魚茸面的粉彩瓷碗,手指從碗沿上輕輕掠過,沉沉說道:“只有在蜂蜜為引的時候,食蜂花的怪性才會被引出來,把腸腸肚肚當成蜜蜂一樣,一點點融掉。”
沈世灣駭然變色,其他人的臉色也都不大好看。
心底有尖銳的刺痛,短暫前生都是血腥的教訓。
她染了疫病,不斷地發燒,昏沉間好似在烈火上灼烤,渾身長滿膿瘡,鑽心地癢,鑽心地痛,一批膿瘡發完,又有新的膿瘡,膿漿滾滾,每一天都如置身地獄,承受著火燒火燎。她動不了,也說不出話,隱約察覺到一道冰冷的眸光,黯淡的燭火下,一張男性的臉美如冠玉,正是她的丈夫,雲川府衛所守備。
他輕輕笑著:“醒了?你就快死了,我覺得有些話還是告訴你的好,免得你死了都是個糊塗鬼。”
在守備不緊不慢的敘述中,沈雪得知,他原是山裡的採藥人,因為相貌不俗娶了一位商家女,捐了不入流的官職,靠銀子打底一步一步往上爬,妻妾財帛耗盡,他利用原始森林裡的奇花異草悄無聲息殺了她們,食蜂花是他手裡的利器之一。他的眼睛盯上了雲川府的大商沈家,自編自導巧妙佈置,一手剿滅湖匪受到上司嘉獎,一手英雄救美娶回財神女,滿城疫病只為不著痕跡除去沈家的每一個人,沈家的百萬金銀都已在他的掌控之中。
守備就那樣冷靜地俯視她,幽黑的眸光在燭光下仿似地府鬼火……
沈雪的聲音低沉,透著悲涼:“很不巧,我對魚類不大感興趣,再好吃的魚,我也吃不上兩三筷子,總覺得忍不了那股腥味。”她抬起頭來,定定地望著沈凱川。“大廚房說,今晚的長壽麵原本是野菇雞絲麵,施嬤嬤改點了魚茸面,食蜂花的腥味很淡,混在魚腥裡,一般是分不出來的。真的不巧,我不但知道南疆的大山裡就長著食蜂花,而且見過。”
沈凱川的雙手握成了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女兒的意思他很清楚。這是他的母親向他的女兒伸出了殺戮的手,為什麼?就因為女兒那張酷似玉明的臉?如果不是濃妝豔抹,女兒墳頭的草是不是枯了榮。榮了又枯?
四下裡靜悄悄的,老侯爺一揮手,沈福將廳裡的下人全都帶了出去,遠離毓秀園正廳。
老侯爺直視老太君:“過去的事,為什麼還要翻出來?五丫頭。她是你的親孫女!”
老太君淚眼婆娑:“侯爺,你就這麼相信五丫頭的話?她在胡說八道,你竟聽不出來嗎?侯爺不是不知,妾身從未去過南疆,更不知什麼食蜂花!必是哪個嚼舌頭地與她說起明氏,她恨妾身。她滿心滿腦地恨,才給妾身潑這樣汙水!侯爺不明白嗎?”
淚水汩汩而下,“妾身只想著今天是個好日子。這才拿出珍藏多年的器物,這粉彩瓷,三房的人都在用著,難道妾身能害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嗎!這面,這魚茸面是妾身讓施嬤嬤改點的。可全府的人都在吃,難道妾身要害了整個侯府嗎?”
這一番話說下來。事情立刻演變成了,沈雪知道了生母之死與老太君有關,因此恨極老太君,無中生有,無理取鬧,破壞老太君生辰的閤家歡。這是不孝,是大不敬,就像老侯爺說的,吃板子是小,下牢獄都夠了。
沈雪深知自己半步不能退讓,暗沉著嗓音,幽幽道:“沒有去過南疆,不等於對南疆一無所知。魚茸面沒有任何問題,大伯母用的結晶釉瓷,二伯父、二伯母用的玲瓏青花瓷也都沒有問題,三房這邊,用膳時的座位是固定的,別的碗我不好說,我這隻碗在盛面之前,被塗抹了食蜂花製成的膠狀液體,遇熱即溶,如果我沒估錯,三夫人和四弟的碗,也有這種髒東西。”
沈世灣跳了起來:“賤婢!你想為你那個低賤的生母喊冤……”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打上沈世灣的臉!沈世灣痛得大叫,錯愕驚恐地瞪著打他的人。
沈凱川面色冰冷:“不說五丫頭是你姐姐,就說你的小命還是五丫頭從河裡撈上來的,我們沈家怎麼會有你這樣忘恩負義的東西!”
艾氏不是沒見過沈凱川的冷漠,但此刻沈凱川散發出來的陰狠之氣,讓她看懂了,沈世灣這是觸了沈凱川的逆鱗——明氏。艾氏一陣悲苦,明明是五丫頭暗惱老太君,對老太君不敬,卻要她的兒子捱打,天理何在!
艾氏恨恨道:“五丫頭,你胡說八道,我這當嫡母的想管也管不了你,可你別想著拉我們母子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