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三肅然,將軍素來發令行事,只有在事成之後他們這些人才明白為什麼要那樣做,小主子則使他們知其所以然,讓他們看到做不好事將要面臨的嚴重後果,從而更努力地做事,鞭策自己必須做好,這樣一對父女,心意相通。在西戎作威作福近三十年的金家逆賊,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魏三心頭越發順服,道“小主子,刑部至今沒有尚書就職,大小事情都由姜侍郎和喬郎中議定,喬郎中是喬閣老嫡子,姜侍郎很多時候都要看喬郎中的臉色。告狀人名叫葉寶柱,狀紙已被姜侍郎收下,喬郎中因突發暈厥之症告病回家。”
沈雪嘴角一歪,哂笑:“喬郎中躲得倒快。看來喬家是不會趟這潭渾水的。”
魏三也忍不住笑:“喬家人的反應一向很快,小人想那姜侍郎看著暈倒的喬郎中,怕是腳後跟都悔綠了沒比喬郎中更快地倒在地上。”
沈雪挾了一筷子魚吃進嘴裡。頓時,一股熟悉麻、辣、燙、香、酥、鮮、活的感覺在舌齒間瀰漫,吸了吸氣嘆道:“三爺,這道菜真是做絕了,一盤香辣魚下肚。三月不想肉滋味。”她很喜歡吃魚,喜歡那種嫩嫩滑滑的味感,前世,不管落座哪家酒樓飯館,魚是她的必點之菜,三生記憶裡。雲川府的香辣魚做得最是絕味,這盤香辣魚竟有七八分相似,沈雪不覺暗暗稱奇。
魏三呵呵笑道:“小主子。這道菜算是我們聚春和的新招牌,卻是慕容二皇子教授指點的,每次用膳他都要點一份,吃完還會捎話說哪裡做得不夠好,怎麼做才能更好。小人真想不到二皇子這麼愛吃魚。還懂下料做菜。”
愛吃魚的二皇子。沈雪心底似有什麼東西劃過,軟軟的。飄渺,空洞,抓之不住,手中筷子又探進魚盤裡,口中說道:“三爺,你接著說。”
魏三正對自己的手藝十分滿意,聽沈雪問話,忙道:“那姜侍郎是個怕事的,一看喬郎中裝暈,立即帶著狀紙上了金殿,口口稱被告的是從三品同知和正三品府尹,他自己官不過正三品,不夠資格審理此案,請皇帝指派一位德高望重、公正廉明的王爺坐鎮。本朝王爺只有三位,智王顯然不成,勇王多年不上朝不問事,論起德高望重,公正廉明,還真非信王莫屬。”
沈雪吸了口冷氣,香辣魚吃在嘴裡也失了好味道,眯起眼睛,慢吞吞道:“有德高望重、公正廉明的信王坐鎮刑部大堂,那葉寶柱便似吃了定心丸,一意要與孔家死磕到底了!喬郎中跑得快,卻給朝臣們留下一個大大的笑柄,姜侍郎請來信王這尊大佛,不僅把自己撇得遠遠的,還在百姓面前表現出一副秉公辦案的形象,這當官的,一個比一個聰明!怪道刑部沒有尚書,有姜侍郎足矣!”
沈雪冷冷一笑,“而信王,怕是正為抬回的十六抬紅箱暗惱了沈家不知趣,藉此案打壓孔同知,便是打壓鎮北侯,樂得到刑部大堂一坐。——這麼說,信王已經知道血案經過,不定正等著沈家上門服軟。”
魏三:“小主子這回卻是說錯了,那狀紙到現在為止,只有姜侍郎和喬郎中見過,如今供在皇帝的御書案上,開堂公審那天,由執金吾送至刑部大堂。”
沈雪沉默許久,慢慢道:“這案子,從告狀的時間,刑部的態度,尤其是皇帝的態度,沒的透著一種詭氣,總覺得皇帝有點兒唯恐此案不熱鬧似的,開堂公審,信王坐鎮,二十七條平民性命,當真在一個在位二十年的帝王眼裡?詭詭的,可又說不上來詭在哪裡。”放下筷子,思索良久,道,“既然探不到案發過程,那個告狀的葉寶柱,探到他的底了嗎?”
魏三遲疑了一會兒,道:“早些年我們在刑部埋進一個暗樁,此人的專長是摸骨,據他判斷,葉寶柱現年十七歲,他的另一專長是學人說話,能學得惟妙惟肖,二刀兄弟由此聽出葉寶柱是桂西府涼水鎮人。”
沈雪愣怔片刻:“小刀叔就是在桂西府涼水鎮做的十年淘糞工。”
魏三輕點頭:“據二刀兄弟回憶,涼水鎮有個順風鏢局,總鏢頭姓葉,五年前順風鏢局夜半失火,葉總鏢頭,葉家人,以及鏢局夥計全部不知去向,那時候的二刀兄弟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哪管別人事。”
“依小刀叔的回憶,葉家還真是被滅了門。涼水鎮,涼水鎮,這名字聽著有點耳熟,葉——”沈雪忽地一按桌面,站起身,神情緊張,“如果我沒記錯,葉成煥都督在投許閣老門下之前,是個行走江湖的刀客,祖籍正是桂西府的涼水鎮!三爺,這葉寶柱與葉都督可有關聯?”
魏三慌忙道:“小主子別憂心,昨天下午將軍已經派人去許府請葉公子,不過沒見著葉公子本人,葉公子的隨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