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究根結底,還是她想出去走走了。
建元帝接到了莊子的信慌了一下子,不過很快便緩過來了,對身邊的方皇后笑道:“朕有些捨不得姑姑。”
“陛下與大長公主親如母子,自然會捨不得。”方皇后笑道,“不過大長公主也只是出去走走,替陛下好好看看我們大周的河山,也不是不回來。”
“皇后說的是。”建元帝笑道,“姑姑從前也說過她老了便什麼也不管,只管帶著駙馬遊山玩水去。”
方皇后但笑不語。
建元帝嘆了口氣,“姑姑為大周江山辛勞半生,如今既然有此心願,朕自然不能阻攔,再說顧表弟還遠在西州,姑姑待著京城難免心情鬱郁,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陛下說的是。”方皇后笑道。
建元帝笑道:“那朕便讓人安排……”
“陛下。”方皇后微笑道,“姑姑與駙馬鶼鰈情深,這些年姑姑一直忙著朝政,先前更是被那些無稽謠言所擾,想必對蕭駙馬心存愧疚,這回出行未必便不是存著補償之心,所以應當不喜人打擾的。”
建元帝一愣,看著眼前妻子微笑的臉頰,回過神來,“皇后說的是,是朕糊塗了。”
“陛下也是關心大長公主,擔心她外出沒人照顧。”方皇后笑道。
建元帝也笑了,握著妻子的手,“還好皇后在,不然朕就真的好心辦壞事了。”
“陛下這話說的,倒是臣妾的錯了。”方皇后笑道,倒有幾分小女兒嬌態,自進宮以來,方皇后便是一副端莊賢淑的,如今這般撒了點兒嬌,到讓建元帝眼中一亮了。
“時候不早了,安歇吧。”
“是,陛下。”
……
向皇帝請旨本只是走一走形勢罷了,長生也沒想過皇帝會阻止,不過更沒想到最終讓她行程不能如願啟程的,是來自瀧州的一封急報,而瀧州也本是他們此趟出行的目的地之一。
水師副總兵文子騫病逝。
“怎麼會如此突然?”蕭惟接到訊息之後不僅愣了許久,文子騫的年歲的確比他們大上幾歲,但也不至於這般快便走了?
長生眼底閃過了一抹異色,神色卻不動,“不算突然,前兩年司楠便曾在摺子上提過這事,文子騫早年在海上折騰的厲害,前些年還年輕倒也沒什麼,可這兩年之前落下的毛病便都冒出來了,文子騫也曾透露過希望能夠提早解甲歸田,是我沒同意。”
蕭惟一愣。
“原本是該告訴你的,只是事情一忙起來便忘了。”長生繼續道,“只是沒想到他會這般快就……說起來倒是我的過錯了,若是我同意他的請求,或許便不至於……”
“生死有命。”蕭惟雖然覺得詫異,但聽了妻子的話也釋懷了,“與你無關。”至於妻子為何沒告訴他這事並未放在心上。
畢竟說起來也不是什麼關係親密的人。
長生嘆了口氣,“當年到底是你招安回來的,還有那全蠻兒也算與我們有些淵源,如今她向朝廷提出扶靈回京安葬,皇帝那邊已經同意了,我想著不如等她回來了,到文子騫靈前上柱香,再出發。”
“也好。”蕭惟頷首,“怎麼說也是舊相識,當初也算是一同上過戰場。”
“嗯。”長生點頭,心裡一直繃著的那根弦終於可以鬆了,知曉蕭惟身世秘密的外人,最後便是文子騫了,如今他也走了,這個秘密將會隨著她一同埋入地下,永遠也不會再有人知道!
她並不擔心文子騫會將這個秘密告訴他的妻兒,甚至別人也不可能,因為這個秘密只會給他的妻兒帶來厄運,而沒有任何的好處!
人走了就好,不必讓她親自動手!
她不否認當日不同意他解甲歸田是因為他知道那個可以毀了他們所有一切的秘密,她不想讓他回京,但是卻的確沒想到他會這麼去了。
不過即便再來一次,她也會這般做!多少年來如履薄冰,好不容易走到現在,她決不允許任何人來破壞!
……
經過改朝換代與瀧州的多年太平,文子騫這個名字在朝堂上已經淡化了影響力,甚至若不是此次他的未亡人請求朝廷扶靈回京的話,甚至他的死訊都不會被拿到朝堂上討論,可即便如此,眾人關注的焦點還是在他死了之後空缺下來的位置上。
長生大長公主的時代已經過去,但是建元帝大權在握的時候其實還算不上真正地到來,因為目前的朝堂還是大長公主在的時候的朝堂,未曾經過清洗甚至未曾有過任何的變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