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欣媛:“我已經接受了這具身體,就會接受曾經所有的過往。”
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
而且沈欣媛已經漸漸能感覺到,來自她和阮司南之間的記憶的復甦。
阮司南用柺杖狠狠地碾壓了片刻,幾乎能將那張紙錢給碾爛了。
他忽然笑著說:“紙錢要是有破損的,找不回來的,我媽她會不開心。”
沈欣媛抬起頭,面對他這樣的行為,依然沒有多餘波動的情緒,那張平靜的臉,彷彿在對著他說“如果你折磨我會感到開心的話,那你就繼續”。
不知怎麼回事,阮司南突然興致大減,把柺杖移開,沈欣媛便把那張一直壓著的紙錢拾進手心。
已經被碾得皺皺巴巴,她儘量用指腹把它展平,和之前那些疊好的紙錢一起,重新收好。
經過阮司南身邊的時候,沈欣媛儘量避開他一點點,防止撞傷他,可這一點小動作,讓他覺得她好像在可憐他?
狠狠地抓住沈欣媛的手腕,他的力氣依然和之前一樣,十分的大,張曼已經見到,沈欣媛的手腕被他捏至發白的地步。
“你要去哪?”阮司南低聲質問。
沈欣媛平靜地回答:“撿紙錢。”
他討厭她那麼平靜的樣子,好像不管他做什麼,她都不會有一點的反應。
……
沈欣媛錯開阮司南的身體以後,在附近將所有的紙錢重新撿回來。
阮司南夾著柺杖,在旁邊默默地看著。
岑鳳華本來還想阻攔,被他出聲制止:“奶奶,她們這麼喜歡錶演節目,就讓她們繼續好了。”
沈欣媛和張曼默默地燒著紙錢。
其實張曼的內心,已經陷入無比震撼的情緒當中。
她覺得沈欣媛可以避開這些,可以不經歷這些,但是她選擇去面對,這也是對命運的一種抗爭。
——不想一輩子在別人的仇恨中度過,哪怕迎難而上也行,總比逃避要好。
沈欣媛坦然地燒完紙錢,心裡也在一邊禱告,不是祈求孫歆雅保佑她們不再遭受憎恨,而是希望有孫歆雅的庇佑,阮司南的腿一定能夠好起來。
為防止風大,紙錢在燒之前就被刮跑,沈欣媛這一次還特意準備了一個盆。
盆裡如今燒盡,還剩下灰燼。
眼見連最後一點邊緣的火光也黯淡了下去,阮司南突然用柺杖,將盆用力一揮,灰燼全部翻到了沈欣媛的身上。
她的衣服雖然是黑的,但是馬上現出灰燼的痕跡。
不等張曼說什麼。
阮司南又儘量彎著腰,伸出手臂用力一撈,之前沈欣媛擺放的那捧花束,便到了他的手裡。
清純無垢的白百合,熱烈盛開的向日葵,美麗妖冶的紅玫瑰,每一點都是用了心思的構造。
全是她母親生平喜歡的花。
阮司南拾進手裡以後,看向沈欣媛,好看的唇形又勾起,他笑了片刻,但那笑容,真的充滿了太多太多的情緒,唯獨少了快樂。
他把花用力地往她身上一扔,花瓣在受到撞擊的過程中,慘烈地掉了好多,雖然用花砸人並不疼,但沈欣媛的手臂,被玫瑰花的刺劃傷了一些。
張曼再也看不下去了,想要出聲制止。
沈欣媛先攔住張曼,把那花捧撿起來,沉靜地捧在臂彎裡。
阮司南就笑:“你不會是想告訴我,你手裡的這些花,也有生命,叫我不要去輕賤它們?”
沈欣媛垂著眼光,說:“我沒有這麼想。”
“沒有這麼想?”阮司南一把又奪過她手裡的花。
這次奪得有些用力,花瓣掉落得更多,之前開得豔麗、鮮活的花們,事到如今,就像經歷過暴風驟雨的侵襲,花葉已經凋零了大半。
地面有許多的花瓣,經過風一吹,沾著泥土又飛走了。
沈欣媛望著被捲走的它們,心一點點下沉了片刻。
來前她已經打算默默地承受這一切,阮司南再如何罵她一句也好,她都不會還一句嘴。
儘量以平和的心態去面對。
……
看她不打算說話的樣子,阮司南又覺得沒意思起來,伸過手來,又捏住她的下巴,鼻息很近。
他望著她,垂著眼瞼,長睫往下投下一圈濃濃的扇形影子。
他的眼睛很漂亮,瞳色偏淡,就像他的頭髮,天生長得是栗色一樣,他的眼瞳也是,比一般人的還要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