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哭鬧的聲音,交雜不斷。
大多數人都腳步匆匆地從他們身邊經過,沒有人停留; 也沒有誰注意到靠牆壁的這個角落。
沈欣媛站著,他坐著,可他的身高很高,即使只是坐著; 稍微一抬頭,也能與她的視線輕而易舉地相交匯。
見他沒有說話,沈欣媛便也沒有主動開口,保持著面對面的姿勢,她慢慢下蹲,手臂儘量往後伸,摸索半天,才從出貨口的地方拿到最後的一瓶飲料。
準備裝入帶來的環保帆布包裡。
……
阮司南的嘴角,透過她的這個舉動,莫名勾起一個很高很深的弧度,看起來有些陰冷,也有邪氣在身上。
沈欣媛不管是站在那裡,還是在裝水的時候,也時刻提防著他。
可能是上一次在墓園裡,阮司南對她的所作所為,給她造成了很大的衝擊。
畢竟他當時扼著她的手腕,那麼強橫地要抱著她,要寵愛她,還拉著她的手心,差一點就讓她摸在了某個地方。
回憶到這裡,阮司南不覺笑了起來,然而那雙冷漠的眼中,其實沒有太多的笑意。
沈欣媛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不過逃避肯定不是好辦法,她微微一笑,撿起水來的同時,起身,保持著一些距離感,故意說道:“你是來買水的吧?我已經買完了,你可以買了。”
這一次,阮司南的臉色,遠比上一次在墓園見到的時候還要蒼白,還要慘淡,嘴唇乾裂,已經起了皮。
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一直在喘氣。
偶爾咳嗽兩聲,咳得眉毛都皺成一團。
那麼劇烈的樣子,好像能把他的肺咳出來一樣。
沈欣媛又看到他的手背上,有淤青的痕跡。
上面有明顯的針頭紅點,周邊好像又紅又腫。
大概是剛掛完水。
她頓時想到輸液室,阮司南很可能也出現在裡面,只是她沒有注意到。
而她和顏煥的事情,說不定也被他看到了。
……
沒錯,阮司南剛才在輸液室裡,將沈欣媛和顏煥等人之間的互動,全部收進眼底。
他一直看著她站在那裡,看著她如何吃麵包,如何拿出牛奶,逗弄顏煥,如何和別人說話的時候,發自肺腑地展現出笑顏。
她笑起來很甜,唇角輕輕一勾,表情很溫柔,軟薄的唇微張,偶爾能露出一小排細白如貝的牙齒。
眉眼也會跟著笑起來一樣。
和在墓園裡見到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在墓園裡,她要沉默得多,要平靜得多,也要死氣沉沉得多,好像不管對她做什麼,她的心中,都不會被掀起片刻的漣漪。
那種笑容,絕非會出現在和他相處的時候。
阮司南不禁多觀察了幾下。
原來她笑起來的樣子,是這種樣子。
原來她在和別人說話的時候,是這麼的輕鬆。
沒有負擔,沒有憂愁,也不會感到沉重,和疲憊。
所以他想要看到她感到困擾,感到麻煩,感到痛苦的樣子,她怎麼能夠和別人在一起時,笑得那麼開心?
怎麼能夠?
他就是想要她不得平靜。想要她無法永享安寧的樣子!
趁沈欣媛沒走的時候,阮司南轉著椅輪,慢慢地在靠近她。
她望著他,好像還在提防著他一樣,莫名的一個小動作,落入阮司南的眼裡,便能看出她多少有點緊張。
沈欣媛不知不覺間,握緊了斜背在肩頭的環保包。
阮司南沒有說話,只偏過頭,靜靜地看她一眼,而後,轉著椅輪又前進兩步。
到了販賣機的面前,他掏出手機,點選了其中的一瓶飲料,作勢要掃二維碼支付。
沈欣媛就站在他的身邊,那麼唾手可得的距離。
她準備離開,不打算逗留。
他知道她快要走了,所以在降低她的防範心理。
突然,在彈出支付的介面時,他把手機收了,嘴角的弧度越勾越深,回頭便是伸手掐在已經轉身離開的沈欣媛的手腕上。
沈欣媛被他抓著不放,狠狠地擰轉手腕的同時,他的輪椅也跟著他們兩個人的糾纏,不免向後移動幾分。
儘管不是孔武有力的臂膀,儘管看起來身材消瘦單薄,那力道卻是非常的大。
沈欣媛每次都不知道阮司南哪裡來這麼大的力氣。
幾乎是緊緊鉗住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