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這杜維的樣子和景東華相似度遠遠高於冷長熙與景東華之間的關係,青衣姑娘遠遠地望了太子馬車一眼,又瞥了一眼這老婆婆,低頭跟著來催促她的丫鬟道:“走吧。”
這個小插曲很快就被人遺忘了,黃旗軍營離著京城不過三十里地遠,當晚,皇上駕到,以大將軍孟真為首的營地將士出營迎接,將景東華接進了營地裡最為豪華的一間兩層閣樓,景東華的寢室在第二層,說是最為豪華,其實也只不過是比普通木屋子多了幾方瓦片,幾個香爐罷了。
太子景元孝居住的環境就更加樸素了,一個幾丈見方的屋子,一扇四開的木質屏風,上頭的雕花都有些花了,屋子裡的茶自然也比不上宮裡頭,不過這是西夏祖上一直傳下來的治軍之道,就是要和將士同甘苦,最忌在軍營裡大肆鋪張。
好在太子雖然一直碌碌無為,可是為人忠厚老實,對於這環境也沒有任何怨言。
之前的那青衣姑娘一直在替景元孝忙前忙後,太子生得高大俊朗,可說話做事卻十分謙和,甚至,有時候都顯得有些軟弱。
“太子殿下,澡房裡的水都被取走了,奴婢沒用,沒有替太子殿下取來洗澡水。”一個壯實的小丫鬟低著頭進來稟報。
“怎麼會都被取走了呢?”青衣丫鬟不解“我早先便派了人去提前多燒了好幾鍋,一路風塵僕僕,太子怎能不沐浴呢?”
“聽說……聽說是……”這小宮女越說聲音越是低沉下去“聽說是杜公子那邊的人取走的。”
杜維?青衣姑娘略略思忖,卻有些摸不準這人的意思,按道理來說,景東華最欣賞低調而有才華的人,杜維的才學和武功著實讓景東華眼前一亮,可是這低調,他不應該是越樸素越好嗎?
“算了算了,都是自家兄弟,明日也可以洗。”景元孝倒是毫不在乎,話語之間,居然將這橫空出世的杜維當做自己的弟弟,自己更是做足了一副大哥的樣子。
“這怎麼能行”景元孝身邊的大宮女沉碧立刻不滿了,她性格剛強有原則,正是太子妃白詩詩特意安排在景元孝身邊的,免得景元孝平日裡受了不該有的冤枉氣。
“這誰燒的洗澡水就該是誰的,他要洗澡,太子殿下就不用了嗎?再說,凡是有個先來後到,我們先定下的就是我們的,再退後一步,太子殿下身份高貴,那杜維不過是一個還未入皇族族譜的私生子,這豈能相提並論的。”
沉碧語言邏輯順暢,態度堅決,讓這青衣丫鬟刮目相看。
“那你說該怎麼辦?”景元孝嘟囔著嘴,他本來就是個沒主意的“難不成還要去杜弟弟的院子裡頭,將洗澡水搶過來不成。”
沉碧也是個嘴快的,不假思索地道:“就該這樣。”
“罷了”青衣丫鬟連忙讓兩人都冷靜下來“這件事說來也是小事,若是鬧到皇上那兒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們小題大做,唯恐天下不亂,不過,他一個人突然取了三個人用的洗澡水實在有些奇怪,萬一有什麼隱情呢?倒不如先去探查探查。”
“也好”景元孝瞬間又附和起這青衣丫鬟的意見來“和你一起被詩詩推薦過來的侍衛身手不是很厲害嗎?就讓他去。”
青衣丫鬟蹲身行禮,便就告辭,繞了幾個小彎,才找到侍衛歇息的地方,要麼都出去站崗巡邏,要麼便早早地睡下了,等著下半夜的換崗,唯獨一人直直地坐在炕上,眼神堅定地看著窗外,這人其貌不揚,可是這雙發亮的眼眸中似乎總是隱藏著無窮的秘密和力量。
青衣丫鬟將這侍衛喊了出來,到了隱秘處,才將太子殿下的意思和自己的疑惑表達出來。
“你是不是覺得我太多事了?”青衣丫鬟有些內疚道“只是我的直覺告訴我,這樣的不尋常裡頭一定有些東西值得我們去探尋。”
“你的直覺一向很準。”這高個子侍衛眼神裡流露出一股愛憐和信任,甚至微微低頭,用下巴抵著青衣丫鬟的額頭,在旁人看來,這就像是一對偷情的下人,可殊不知,就在這兩張人皮面具下,就是景元初處心積慮想要殺害,想要其遠離景東華的秦玉暖和冷長熙。
他們一個扮作了侍衛,一個扮作了景元孝身邊的貼身丫鬟,這一切都是太子妃白詩詩安排,保密得極好,就連景元孝自己都不知道,知道這兩人〖真〗實身份的,就只有景元孝身邊的那個大丫鬟沉碧。
“我馬上就去。”縱然冷長熙用了一張再樸素不過的方形臉,可他的眼眸始終是暴露他的唯一缺陷,不過好在,他已經學會控制自己的眼神,使得自己看起來再平庸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