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被人架著扶去後殿了。我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突然好想幹笑,哈哈哈,老天你玩夠了沒有啊。
過後太監來傳訊息,太醫的大概意思是,皇帝縱慾過度,掏空了身子,不省人事了,不知何時可以醒來,還請各位節哀。
皇帝病危,按例太子元晟接手理政。
少了最大的阻力,他們這幫亂臣賊子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送我去死。
我回到了公主府,這一被時光遺忘的宮廷一隅,盡享我最後的公主榮耀。多了許多僕役和扈從,密密麻麻羅列在這深宅大院。
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我從書房裡翻找出一張大臻朝的地圖,在寢居里找到一套書生長衫和修容用的妝奩。
回身看那張床榻,曾經妖嬈粉麗的床幔已經換裝成素淡高雅的香妃色,初來此地貼身攜帶的鑲紅寶石公主匕首還靜靜地躺在床榻上,我突然想到醒來時的一幕,那個像從畫中走出來的人一步步走過來貼近我,然後不動聲色的取過了我的匕首……當時惘然,我被他那善欺的溫柔給矇蔽了神識。
某些人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又準確無誤地消失了。彭詡,你究竟何許人也。
我傾身將匕首從榻上拾起,摩挲了一下它凹凸的紋理,果斷放入袖口中。
門外傳來通報之聲:“太子殿下駕到。”
扈從推門,元晟舉步而入,神色疲憊卻出乎意料的溫和,目光中閃爍著疼惜。我歪著脖子看他,不若從前恭謹,表示反正是死路一條,我也無懼無畏了。
估計他被我看得不舒服,緩緩摩挲著袖口上的手針緄邊,開口道:“筠兒,我們身在帝王家,有時不得不做出一些無奈的選擇。為了保住臻朝的基業,只能忍痛割捨自己最親的人。如果有別的辦法,太子哥哥也不忍心……”
“你不用說了。”我打斷他的安撫,“你知道嗎,我能理解你,一個感情用事不為大局著想的帝王不是好帝王。”
元晟顯然吃驚了,張著嘴看著我,好一會才說出:“我沒有想到筠兒你能如此明理,如此大義。”
他以為我會哭哭啼啼求他嗎?當然不會。這樣只會讓他更加警惕地派人看緊我。我是能理解他的做法,但是這些又關我屁事,我才不要做那待宰的羔羊。虛與委蛇,暗箱操作,是我唯一的出路。
“太子哥哥,”我認真地看著他道,“我相信你可以做得比父皇更好。”繼續給他糖吃吧。
元晟聽後越發心疼地說:“筠兒……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嗎?”
本來還想主動提點要求的,聽他這麼一說,我便從善如流道:“筠兒在冷宮呆久了,無聊的時候喜歡找柔妃嘮嗑,這次去南疆能否帶上她,一路上也可排遣憂心。”
元晟略一思索道:“好,我答應你了。還有什麼要求嗎?”
“我想……見一見師父。”
元晟又立刻答應道:“好,我立刻派人去找他。”
又問:“還有什麼要求嗎?”
“筠兒沒有要求了,筠兒只是希望臻朝國祚綿長,繁榮昌盛,家人平平安安。”
元晟終於忍不住向前跨出兩步猛地抱住我,伏在我的肩頭沒有動。我的臉擱在那明黃色的龍袍上,看著眼前陡然放大的略顯狡黠的緙絲龍眼,輕輕嘆了口氣。
第25章 跑個路
元晟到底沒能滿足我的第二個心願,三天過去了,到處找不到彭詡的蹤跡。對於他的神龍見首不見尾,我沒有太多驚訝。這個人,即使在你身邊,你也會覺得他好像離你很遠。
南行在即,太子指派了沙場老將木元帥送行。此人是力薦將我交出的朝中大臣之一,必定會在看管我之事上義不容辭,盡心竭力。
轅門下,鵲鷂驚惶翩飛,老將身著鱗鎧肅穆而立,斑白的鬢髮碎落幾根在微風中輕顫。
他看到我款步而來,突然雙腿一曲朝著我的方向跪了下來,飽經風霜的臉如石刻般堅毅:“末將多謝公主救國之義。”
我快步走到他身邊作勢扶起他,木元帥雖然年邁,但習武之人老當益壯身子沉實,我拉他伸手觸到冰涼粗糲的金屬鱗甲磨得手心有點疼,而他紋絲不動。
我在手心上吹了口氣道:“木元帥多禮了,臻朝是你的家園,更是我的家園。既然都是一心為國,無所謂謝不謝的。”
他聞言,膝下鬆動緩緩站了起來。
我不再看他,牽著柔妃的手登上南行的馬車。
四匹高大駿馬蹄聲穩健,馬車兩側錦繡紗幔輕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