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幾天都是宿在驛館的,離朝都還很近,這些護衛在木元帥的監督下個個都警惕的很,我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我還刻意跟木元帥提起柔妃的哥哥就在南坪王身邊供職,可以幫我說說好話之類的,一派天真和諧,打消他以為我會逃跑的念頭。
行了大概一週就接近夾珠峽,因為趕著要在當晚渡江,在船上宿一晚到對岸,這一日的行程趕得很急。從我們出發的小鎮去往夾珠峽渡口,需要穿越一段雜木叢生的叢林,此處地形十分複雜適宜跑路。
其實本來跳江也不失為一種跑路方式,不過我曾問過莫柔是否會游泳,她說從小到大就見過一次湖,我就啥也不說了。
是以今日,莫柔在當晚的餐點裡不動聲色地加了點東西。當車隊走進雜木林的時候護衛們已經有點昏昏欲睡了。木元帥似乎發現了些什麼可疑,意志堅韌的他拿劍柄狠狠抽他們清醒。
天色一下子暗得可怕,黑壓壓的籠著整片天空,狂風從叢林的深處穿透而來,驚起樹葉瘋狂拍打。一道閃電撕裂了蒼穹,雷聲震耳。電閃雷鳴過後風雨交加呼嘯而至。
隊伍的行進速度越來越慢,終於卡在一處險峻的葫蘆口,前鋒來通傳:“前方滑石,樹木傾倒,阻了去路。”
我掀開簾子,豆大的雨水調皮地濺了進來。木元帥被淋得面目模糊,抹了抹眼簾上的雨水下令道:“多找些人去開路,務必在傍晚趕到夾珠峽。”
我放下簾子,與莫柔相視一笑,真是天助我也,等他們一倒下我們就可以伺機開溜了。
在馬車中聽著外面嘩嘩的雨聲,心情一陣盪漾,我問莫柔:“這蠱毒怎麼發作得這麼慢?”
她耐心解釋道:“這是瞌睡蠱,不是毒藥,只能慢慢侵蝕人的意志,不像毒藥那麼立竿見影,效力卻是持久的很。”
我點頭,開始與她暢想未來。
聊得正歡時候,車門就這麼忽地被人踢開,只見木元帥站在門口,熬得雙眼通紅,雨水順著他的衣袍下襬滴滴答答地淌在車廂地板上。他猛地跨上一步,馬車劇烈一震,隨後伸出手大力地將莫柔拽下了馬車。
“木元帥!”我跟著下去阻止他,雨滴打在頭皮上嘭嘭的作響,舉目看去人影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在這麼艱苦的環境中奮戰,護衛們都毅力告罄,癱睡當場了。
我正嘖嘖驚歎,木元帥抽出豁亮的長劍,在自己的肋口上狠狠紮了一刀,又猛地拔了出來,頓時血濺而出,血水順著雨水淌了一灘。他晃動了一下身子,站穩腳跟,把劍架在莫柔的脖子上,咬牙道:“公主,我知道你帶這個女人是什麼用意,一定是她搞的鬼對不對?快把解藥拿出來!”
莫柔倔強道:“沒,沒有解藥。公主你快走!”
想不到木元帥如此堅忍不拔,竟然用自殘的方式讓自己清醒,我站在雨中,很快全身都溼透了,太陽穴開始突突地跳了起來。
我按捺下緊張的情緒勸說道:“木元帥,你莫要胡思亂想,這些護衛是太疲勞了吧,趕了這麼多天的路,環境又這麼惡劣,鐵打的漢子也支援不住啊。要不木元帥也坐下來休息一會如何?雨下那麼大,不如進馬車睡上一覺,我們明日一早再趕路,也就耽誤了一天行程,沒有多大影響的,木元帥你看如何啊,在外面淋著雨不是辦法啊,馬車裡面多溫暖安逸啊,睡上一覺就有更多的精力趕路了,我們要勞逸結合……”
我像唐僧似的在他耳邊嗡嗡嗡。
他終於快崩潰,歇斯底里地喊了一聲:“住口!”轉過刀鋒又在自己另一邊肋口上更猛地紮了一刀。
我孜孜不倦道:“木元帥,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啊,你莫要如此自殘,你這麼做怎麼對得起你的父母啊,他們從小把你拉扯大,讓你一把年紀還能長得這麼結實多不容易啊,你這麼再多扎幾刀很快連命都沒了,命都沒了還談什麼保家衛國……”
他再也受不了,猛地將莫柔推到在地,意志潰散之時竟舉劍向我衝來。
寒光在雨滴之間閃爍,刀鋒如虹,這一瞬間,一切都慢了下來,我呆愣地看著前方,只要我躲過這一劍,然後看著他在我眼前慢慢倒下,這一關我就熬過去了。
這一剎那雨滴似乎在半空中忘了下落,連沙沙的雨聲都被阻隔到了另一個世界,一道穿蓑戴笠的身影就這麼突然斜插而入,身速極快,劍芒相擊,巧力撥開,木元帥壯實的身形如一頭笨牛般頹然倒地。
蓑衣人身形一晃伸手搭在我的腰際,我只覺身子一輕,整個人突然向上飛了起來。
這種感覺何曾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