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我商量商量,這事兒就揭過去不提了吧?”
“……”師庭迪面無表情地看著皇帝,“不管怎麼樣,我也是你皇室宗親吧?你這樣的心思……我哭一鼻子的心都有了。”
皇帝哈哈一笑,“這也是為你好。把崔家的老四逼急了,他讓你不明不白地死在京城怎麼辦?我總不能為了護著你,連朝政都放下吧?”
師庭迪聽了直撇嘴。十個他,都換不了一個崔振——他還不知道皇帝那個德行?
只要是出色的武將,在皇帝眼裡就是舉足輕重的人物,武將明爭暗鬥無妨,皇帝永遠是裝瞎子。但是,只要他青睞的武將與文官、閒官起了爭端,便一定會偏向武將。
攤上這麼個帝王,滿朝的文官也是倒了八輩子黴。
他斂起火氣,決定還是面對現實的好,仔細思量一番,道:“我要在京城將養個一兩年,痊癒如初之後才回去。”他回封地的日子,不過是看著父王每日裡花天酒地,時不時迎個豆蔻年華的小姑娘的進門。能把他悶死、氣死。
“這是自然。”皇帝滿口應下。不知情的,還以為他把這人當質子扣押起來了,也沒壞處。
“再有,”師庭迪抿了抿唇,清了清嗓子,“我也老大不小的了,該成家娶妻了,你和皇后該抓緊給我賜婚了。”自己找總找不對,那就請他們幫幫忙吧。
“行啊。回頭我和皇后都留心些,從傾慕你的女子之中選出個合你心意的。”
“那不行。”師庭迪立刻搖頭,隨即就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疼。
“你想怎樣?”皇帝和顏悅色地道,“莫不是看中了誰?只要那女子情願,我會盡快給你賜婚。”說著話起身,幫師庭迪翻身趴在床上,謹慎地把人安置好,繼而坐在床邊,抬手幫忙推拿頸部的穴位。
不需面對著皇帝看似和煦實則深沉的目光,師庭迪放鬆了不少,在皇帝的推拿之下,頸部的疼痛減輕。
紆尊降貴到了這地步,他愈發篤定,皇帝是決心要他息事寧人。
他期期艾艾地道:“我瞧著……張國公的次女也不錯。皇上怎麼看?”
“張旭顏?她不行。”皇帝毫不猶豫,“她要是肯嫁給你,除非翻了天。”心裡想的是:她要是肯嫁你,我給你下跪敬茶。將門之女,不要說張旭顏,便是張國公,都抵死不肯把女兒嫁給師庭迪。
“唉——”師庭迪長長嘆息,“那就過一陣子再說。眼前就看中了倆,一個是崔振的,一個是打死不嫁……”
皇帝失笑。他這堂弟,在大局上是個最讓他省心的,遇到大是大非,一定會堅定不移地站在他與皇后身邊,不然,他這兩年也不會縱著他得空就來京城吃喝玩樂。只有姻緣這一樁,叫人啼笑皆非,看中的不是名花有主的,便是看不上他的,要麼就是地位相差太懸殊的——是江夏王寧可把他打死也不肯接受的女子,例如青樓里名噪一時的花魁、梨園中的名伶。稀裡糊塗混到現在,依然是孤單一人,名聲卻是越來越差。
心念一轉,他留意到了一件事,“‘一個是崔振的’,這話怎麼說?藍氏不是已經嫁人了麼?”
“嫁不嫁人,還不就是她一句話的事兒?有沒有那個人,是不是有名無實的姻緣,誰都說不準。”師庭迪如實道,“我觀察她很久,怎麼看她都不像是真成了婚的女子。可也沒法子,總不能讓她把婚書拿出來瞧吧?”
“你與崔振,到底是因何起了衝突?”皇帝問道。
師庭迪一想起這件事就火冒三丈,此刻只是礙於周身都疼得要命,發作不得,語聲雖低,語氣裡卻充斥著怒意:“那廝不講理起來,氣人的德行真該砍頭八百回!
“昨日藍氏的茶館開張,我去醉仙樓用飯的途中瞧見了,飯後想著開張是大吉大利的事兒,總該去捧個場,就帶著兩個侍衛過去了。
“茶館裡的說書先生、唱小曲兒的不在,又是大過年的,沒幾個人。等我坐了一會兒,那幾個人興許是看著兩個不喝茶不說話的侍衛膽怯,匆匆結賬走人。
“藍氏就跟我說,也不知你是來趕客的,還是來捧場的。我就說沒事,身邊那麼多人呢,想照顧你的生意還不容易。就這麼有一搭無一搭地說著話,崔振帶著兩名小廝去了。
“我跟他打招呼,他愛理不理的,落座,要茶要點心——那會兒我是真沒看出來他有什麼異樣,藍氏也一樣,神色並無端倪。
“我瞧著茶樓裡清淨得要命,先前又喝了點兒酒,就傻呵呵地給他們引薦——那會兒我不知道他們早就認識,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