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門第,必是有著在緊要關頭攜手共度風雨的交情。
蕭錯又指了指數量最少的一疊,剛要說話,半夏在門口請示:“侯爺,夫人,要不要擺飯?”
“過一會兒再用飯吧?”裴羽徵求蕭錯的意思。
蕭錯頷首,對半夏道:“過一陣再說。”
半夏稱是而去。
蕭錯繼續先前的話題,“這是祖輩、父輩時那些通家之好,逢年過節都會送年節禮。到了我這兒,來往僅限於這些表面功夫,不需遠,不需近,我們遇事不會指望他們,他們遇事求救的話,晾著就是。”
之所以如此,是因他雙親故去之後,沒人對他們兄弟三個伸出援手,一個個躲得遠遠的觀望。裴羽點頭,“我曉得。”
剩下最多的那些門第的明細,反倒是淵源、交情都沒有的,他耐心地告訴她:“這些或是隻有幾面之緣的人,或是拐著彎兒從我或韓越霖手裡得過實惠的人,近幾年逢年過節就送禮過來,府裡便按照相等的份例回禮。要留著慢慢觀望,來日興許能找出一些派上用場。這是我的事,你這邊若是想舉辦宴請時人多一些,可以下帖子讓她們來湊數。“
裴羽聽得笑起來,“嗯,我都記住了。”她指了指他單獨留下的那封帖子,湊過去看了看,“是興國公楊家。”
“這家人早些年與蕭家、崔家的關係都不錯,現在已經站到了崔家那邊。你與這家的女眷相見,她們是什麼態度,你就用什麼態度對待,被冒犯了不需忍讓。”
“好啊。”裴羽琢磨片刻,問道,“像這種門第,應該很多吧?”她拿到的這些,都是與蕭府來往的,那麼根本不來往或是敵對的人家,應該有很多。
“對,我給你列個單子。”
“那我給你磨墨。”炕桌上備著筆墨紙硯。
“一邊兒去。”蕭錯拿過墨錠,“你那點兒力氣,哪兒做得來這種事。”
裴羽撇撇嘴,“別人是手無縛雞之力,我卻是手無磨墨之力——這是差勁成了什麼樣子?”
蕭錯哈哈地笑起來。看得出,她已經完全適應了他說話的方式。
裴羽也笑起來,挪到他左側。
蕭錯磨好墨汁,提筆書寫,一面寫,一面閒閒地跟她講述這些要提防的門第與崔家有著怎樣的淵源。
裴羽湊到他近前,一面側耳聆聽,一面看著他寫字。
男子的字跡,剛勁有力、力透紙背、具風骨是必須做到的,他當然也不例外。
為著她看著方便,他用隸書寫給她。
裴羽喜歡看他的字,更喜歡看他寫字的樣子。
低眉斂目,神色平寧,握筆的手勢優雅,按著紙張的手骨節清晰,手指修長。
喜歡一個人,其實是件很要命的事情:怎麼看,都覺得他迷人眼眸;怎麼看,都覺得何事由他來做才稱得上賞心悅目。
蕭錯留意到身邊人一直盯著他的手和字跡看,便用鎮紙壓住宣紙,騰出來的左臂將她攬到懷裡,讓她看得更清楚。
裴羽乖乖地依偎著他。
蕭錯又尋到她的手,覺出指尖微涼,鬆鬆地納入掌中,不由數落她:“你這是什麼身板兒?手腳總是發涼,請顧大夫給你看看,這需得調理。”
“好啊。”裴羽抿嘴笑了笑,提醒他,“說正經事。”
“嗯。”蕭錯應下,繼而蹙眉,“剛才我說到哪兒了?”一心二用不是常事麼?這會兒是鬧什麼呢?腦子呢?
裴羽看著他,眨了眨眼睛,“嗯……”
“嗯?”蕭錯對上她清凌凌的大眼睛,眼裡有了笑意。
裴羽有點兒沮喪,心虛地反手撓了撓他的手心,小聲道:“我也忘了。”她不是忘了,她根本是心猿意馬,只顧著看他那雙好看的手了。
他擁緊她,卻是故意板了臉,“你是要告訴我,我剛才的話都白說了?”
這可嚇不到裴羽。他根本就不是跟人甩臉色的性情。“就幾句沒專心聽。”她辯解道,“再說了,等你跟我說完,我還會再問你一遍,記在紙上的——我又不是你那過目不忘的腦子,怎麼可能聽一遍就記住呢?”
“那麼,你那會兒想什麼呢?”蕭錯完全沒法子為著做了無用功惱火,反倒玩味地笑起來。
“就在想——”
他適時的把話接過去,“說你想我,我就原諒你。”
裴羽搖頭,“不。”總是他先提起這種話題,可哪一次都是問她或是哄她說想他,她要是用以前的方式,就要反過頭來讓他先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