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於是把手一背,昂首挺胸。腳踩四方步,自顧自地走到上首座位上坐下。
‘開飯!‘筷子一跺,手一揮,一家之主的派頭油然而生。
‘來,阿歡,坐爺爺身邊。‘徐老爺露出燦爛的笑容,對孫子的態度一下子轉變一百八十度。
上街撿到錢了?老頭子今天的心情果然很好啊!
徐志摩心裡想道,眼睛餘光瞄了瞄身旁的張幼儀,心裡疑惑地想道。
家裡生意好是好,自己想要一分錢,卻難如登天。家裡二老已經對自己經濟封鎖好幾年了。
‘你看什麼?‘張幼儀感覺徐志摩盯著自己看,心裡有些慌,鬼使神差就給他夾了一塊雞肉,邊問道。
‘沒什麼。‘徐志摩馬上轉過頭去,臉色有幾分不自然,剛才他腦子裡居然想的是怎麼樣開口借一筆錢。這筆錢關係到自己和另一個女人的幸福。
‘算了,還是找胡適吧!‘徐志摩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向前妻要錢。雖然全上海(甚至全中國)人都知道,自己有個非常非常有錢的前妻。
吃完飯不久,張幼儀帶著兒子離開徐家,在保鏢的護送下回到她自己的住宅。
她前腳一走,徐家氣氛立刻冰冷下來,徐老爺的目光如刀子一般來回在徐志摩身上掃蕩。
剛才自己打眼色讓他跟著張幼儀母子一塊走,這傢伙居然無動於衷?留下來等著捱罵嗎?
徐志摩皺起了眉頭,看著父親手裡掂量著茶杯,似乎隨時會砸在自己頭上一樣。
這種壓抑的氣氛實在讓人難受,所以他一般不常回家,回這個家裡,也不想回張幼儀的家。都離婚了,還住在一起算什麼呢?這事不能幹。
徐志摩一臉倔強的樣子讓徐老爺很是憂傷,沉默了片刻,他長嘆一口氣,擱下茶杯,臉色變得凝重,徐徐問道:“最近你和一位太太走得很近?”
說著,刀子一樣,充滿審視的眼光落在徐志摩臉上。
徐志摩聞言變色,眉頭蹙起,想不到訊息都傳到家裡了,不用想,父親的態度肯定極為不滿,在他眼裡,其他女人都不值張幼儀百分之一。
詩人浪漫率直的性子讓徐志摩不願說謊,他點點頭,承認道:“我們談的來,有共同的話題。”
“無恥!勾引別人老婆,你還真敢做啊!”徐老爺勃然大怒,手指著徐志摩,呵斥道,“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我們真心相愛,她愛我,我也愛她,這是我們的自由。”
徐志摩分辨道。指責讓他難過,但他不願違心放棄自己的追求。在寂寞孤寂的夜裡,是阿媚讓自己的心靈得到慰藉,她過得不快樂,自己要拯救她。
徐老爺手指停在半空,氣得發抖,說不出話來,真像一巴掌扇過去。
早知道徐志摩的固執,誰的話他都聽不進去,沒想到還如此理直氣壯,不知羞恥。他恨鐵不成鋼,也對那個勾搭兒子的女人沒好印象。
“你有沒考慮過後果,人家丈夫把你斃了,咱們徐家也保不了你。”
徐家老爺苦口婆心勸道。自古紅顏多禍水,周幽王烽火戲諸侯,身死國亡,吳三桂怒髮衝冠為紅顏,天下色變,作為男人,沒有比綠帽子更大的恥辱了。如今對手雖然比周幽王差了一籌,權勢卻不必吳三桂差多少,輕易就能讓徐家家破人亡。
就算張幼儀和張家能讓人家有所顧及,但你徐志摩逃得了麼?
“別以為你有點名氣就了不起,秀才遇見兵能講道理麼?況且你沒道理。”
見徐志摩不說話,以為他進去了,徐老爺繼續勸道,給他分析利弊後果。
雖然徐老爺對上海那位駐軍司令印象不錯,不是那種為非作歹、壞事做絕的軍閥,但不得不為徐志摩的安全擔心。
徐志摩不說話,父親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他自己也有擔心,以自己對王庚的瞭解,王庚不是性格暴戾之人,但——要自己放棄,那是不可能的。
父子兩僵持著,誰也不說話。
徐老爺的心在徐志摩不曾減少的倔強神情下慢慢冷卻,感到失望、沮喪。
“一人做事一人當,總之我會處理好的,你不用擔心。”徐志摩保證道。
“呵呵。”
徐老爺苦笑一聲,又似譏笑,搖搖頭,哀大莫過於心死。他不想說什麼,慢慢起身走開,留給徐志摩一個微微佝僂的背影。
感傷、煩惱、擔心、失望,百味交加,不知從哪個細胞開始,蔓延詩人全身。難道在茫茫人海中尋找靈魂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