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孝若解說道。從他輕鬆的語氣看,似乎不怎麼擔心法租界的抗議。
“好事啊!法租界的那幫流氓欺市霸行,擾亂正常的商業活動,是該收拾收拾他們,不然他們太囂張了。”
張嘉璈嘴角一撇,譏笑道。
“不說那幫混蛋了。這次你們張家撿了個便宜,我本來勸說大老闆投資南通港口,沒想到他偏偏看上了寶山。”
張孝若有些嫉妒道。
南通和上海隔著長江口對望,要說港口條件,一點也不差的。張謇家族以及大生集團在南通有大量的產業,張謇最早也在南通發家的,張孝若希望南通得到更好的發展一點也不奇怪。
“大生紡織的貨棧設在寶山港不是更方便嗎?可以直通外海,不必擠在黃浦江裡,再說寶山港還有鐵路相連呢。”
張嘉璈有些得意地笑道。
“也是。時下最興的行業就是鐵路了,上海如今有點錢的人都愛往外灘的美華證券中心跑,都在翹首以待,盼望中國鐵路公司的股票快點發行。”
張孝若有些興奮道。
最近上海發生了不少事,除了吳淞口要塞的軍演演習讓上海市民的神經稍微緊張,美華鐵路公司和浙贛鐵路公司合併成中國鐵路公司,基本上壟斷整個南中國的鐵路市場,這樣的龐然大物如何不引人矚目?
張孝若說到這裡,忍不住看了看不遠處的張靜江一眼,見張靜江和人有說有笑的樣子,好不得意,心裡有些羨慕。
“外面的人不知道內情,都把張老當成中國的鐵路大王了。”
張嘉璈順著張孝若的目光看過去,輕輕一笑道,接著又嘆了口氣。
“又是大上海建設計劃,又是寶山新港工程,的確有讓人興奮的理由。不過我有些擔心資金方面,光我們中國銀行就準備認購近2000萬的鐵路公司股票,你說會不會攤子鋪得有些大了?”
張嘉璈有些謹慎地問張孝若。
“此前的鐵路債券不是賣得挺好的麼?再說,大老闆都不擔心,你擔心什麼?”張孝若笑著搖搖頭,拍了拍張嘉璈的肩膀,笑他杞人憂天。對司徒南,張孝若比張嘉璈瞭解得更多,經常參與美華財團的戰略決策會議。
“你呀,還是老實的商人。當然你的擔憂不無道理,但你想過沒有,只要政斧不垮臺,美華就不會垮臺,我們花那麼多錢建造吳淞要塞可不是白白浪費的。”
張孝若道,樣子很是自信,心想:就算鐵路計劃、大上海計劃虧損,也有很多辦法轉嫁到其他地方。
“你倒是心寬啊!難不成大生新建的染料工廠給了你信心?”
張嘉璈小小的反駁了一句。
“你可別說,一旦戰時,大生的染料工廠轉而生產火藥,產量有兩千多噸呢。要不是爭不過美華化學公司,大生投資火藥廠也不錯。”
張孝若說到這裡,有些遺憾。
如今中國鐵路工程正火熱,對炸藥的需求越來越大,可惜這樁買賣基本被美華化學公司所壟斷,別的企業想插手也沒資本沒技術,大生投資染料工廠也得和美華化學公司合作,從而獲得相關的技術裝置。
“你的口吻語氣怎麼越來越像武漢工業集團的那幫工業狂人?照他們的話說,漢陽鐵廠動動手指頭,武裝起來的軍隊就足以掃蕩北方的大小軍閥了。”
張嘉璈有些諷刺道。
“這還不夠,還得加上我們大生集團。沒有大生的紡織品,軍隊還不都得光著身子?革命軍的大兵肯定受不了北方的天氣。”
張孝若開玩笑道。
張嘉璈有些見不得這傢伙在自己面前得意,白了張孝若一眼,沒再說話。心裡明白,自己雖然執掌中國銀行這麼重要的銀行,但時間還不長,和美華財團以及致公黨重要人物的交情還不夠深。論人脈,估計還比不上張孝若這個加入美華財團已經好幾年的傢伙。
張孝若的話也給張嘉璈一定的信心,張嘉璈知道美華的工業體系有能力保證武裝足夠的軍事力量來保衛政權。
“其實國內有錢的財主還真不少,關鍵看他們願不願意把銀子從床底挖出來投資到實業中。南方的情況比北方要好些,現在越來越多的人嚐到了投資實業的甜頭,眼光也開明多了,僅紡織業就新增200多家紡織廠,大生紡織到了內地還不一定能幹的過那些地頭蛇呢。”
張孝若笑道。
語氣很是平和,一點也沒有因為國內新增的紡織廠和大生集團爭奪市場而生氣,反而有些樂見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