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衛得令,只好側身讓開,太子大步走近殿中,跪地行禮:“兒臣請父皇聖安。”
大太監跪在地上給皇帝繫好胡服腰帶,皇帝走前兩步,面色微微一變,垂眸盯了自己貼身的太監一眼,大太監緊張又茫然,拿不準聖意到底為何。
也就是一瞬,皇帝面色恢復如常,他站定沒有再動,也沒有再看這殿裡伺候的其他奴才,只緩緩背過手,問太子:“你著輕甲、帶佩劍入宮是要做什麼?逼宮?殺了朕,取而代之?”
太子抬起頭來:“兒臣不敢。只是父皇這半年來日日操勞,龍體欠安,該歇一歇。”
皇上冷笑了一聲:“看來你今日是打定主意了。太子殿下帶了多少人馬闖宮?”
太子沉吟了片刻:“父皇,只要您安心頤養天年,兒臣定當全力盡孝,讓您在別處的行宮裡過得舒心安樂。”
“別處行宮?”皇帝挑了挑眉,太和廣場上日晷晷針細微地移動著,投影在晷面上,未時正點。
殿外響起此起彼伏的短哨,須臾已是兵器交戈,皇帝一手扶著腰,最後一絲不忍也被抹殺掉,他驀然喝道:“龐濟!”
大殿曳地的簾帷後迅速衝出一人,軟劍一抖,直取太子咽喉!
太子反應也是極快,就地一滾,避開他這一擊,抽劍相迎,口中吹了個哨,殿外廊上的柱子後登時現出十幾人與禁衛打在一處。
太子到底身手弱些,龐濟得了“殺令”,此時招招奔著他的要害,二十餘招過去,太子已顯狼狽,有近衛衝到身邊護他,太子便衝著殿內大喊:“父皇當真要殺了孩兒?”
皇帝此時在殿中已滿頭冷汗,一隊禁衛護在大殿門口,正要關上殿門,見一人不顧外面刀槍箭雨衝奔過來,一干宮女和太監追在後面,正是皇后娘娘。
皇后一見龐濟和太子已動起手來,心裡一涼,尖著嗓子喊道:“住手!”
龐濟本已佔了上風,卻見皇后不管不顧地衝過來,手下一頓,太子得了喘息機會立即退後兩步,轉頭衝著丹陛下的眾兵大喝:“禁軍統領龐濟膽敢以下犯上,應當即射殺!禁軍中有放下刀劍者,概往不咎;抵抗者,格殺勿論。”
下面的一排弓箭手立即拉弓搭箭。
皇后踉踉蹌蹌奔到太子跟前,也顧不上旁的,抬手就給了太子一耳光,“你要做什麼!還不快讓他們退下!跟我進去給你父皇認錯!”
太子皺皺眉,抬手拭了下嘴角,漠然道:“是父皇要殺我,母后還請讓開。”
皇后跑的鬢髮散亂,氣息不穩地指指他,心中又痛又恨,不由抓著兒子的雙臂使勁兒搖晃:“儀兒,你瘋了不成!”
太子不為所動,抽出自己的胳膊一抬,“放箭。”
說罷他由禁衛護著矮下身,退到廊柱一側。後面箭矢齊發,雨點般射過來。龐濟忙擋在皇后身前,一面護著她退後一面喊:“娘娘快請退到殿裡去。”
皇后眼睛還盯著太子方向,卻被流箭逼得不得不往後退,剛一進殿只聽皇帝吩咐禁衛道:“將殿中伺候的,全部拿下。”
殿內的太監宮女聞言嚇得魂飛魄散,哆哆嗦嗦求饒,只有方才的司衣宮女和遞衣裳的一個小太監奪路便要往門口逃,被禁衛一刀了結,直接扔出殿去,當了擋箭的人形盾牌。
領頭太監一瞧瞬時懵了一下,噗通跪倒,話都差點兒不會說:“陛、陛下……”
皇后瞧出不對,慌忙跑過來扶住皇上,皇上看她一眼,頗諷刺笑了一下,說:“腰帶裡……有根細針。”
那大太監如聽了個驚雷!——腰帶是剛剛他親手給皇帝繫上去的!
按說在平時,皇帝這些冬衣上身前,他都是要細細查驗一番的,可是方才,因太子佩劍闖宮,情勢太過震驚,他又慌又急之下沒顧得上仔細檢查,堪堪就真被鑽了空子……
這當口他倒不怕死了,只這一輩子的忠心……說不清了。
不過皇上這會兒顯然顧不上搭理他,皇后幫他解開腰帶,小心翼翼地繞到後面一看,——皇帝的左腰處,果然扎進了一枚細針。
皇后徹底崩潰了,此時此刻下這個手的,除了太子再沒旁人。
倒是守在殿內的禁軍副統領崔提先道:“這針上恐怕有毒,娘娘莫動,讓屬下來。”同時又吩咐:“阿三、阿四,你們兩個速去把太醫帶來。”
皇上心裡已然有數,——自己恐真要活不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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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
宮中各處打鬥正酣,太子一面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