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也是識得田嬤嬤的,聽了這話哼了聲卻沒搭言,轉而問鄭明珠道:“叫大夫瞧沒瞧,多少日子了?”
鄭明珠半掩著唇:“瞧了,兩個,兩個多月。”
王氏一算,今兒是正月初九,而大夫瞧的時候沒準還是年前,這麼一想,那行事當日……還在百日卒哭前後!王氏當真想咬碎一口銀牙,不由又橫了崔煜一眼。
崔煜耷拉著腦袋,不抬頭。
王氏在心裡將事情想了個來回,不禁愈想愈生氣,索性下了地,對著鄭明珠道:“大丫頭,你跟我進來!”
田嬤嬤知道自從進門王氏還沒來得及與鄭明珠說上幾句私密話,這會子定有許多要問的,遂道:“老太太與少夫人祖孫情深,定然有許多話要敘,不若奴婢與煜哥兒先退下去等著,老太太不急,左右今日咱們就在這呢。”
王氏心裡尚未想好要怎生處置此事,只能先問過鄭明珠再做計較,遂叫人先將鄭澤昭和鄭澤瑞叫來,只說要與鄭明珠說話,叫他二人先帶崔煜去稍作休息,田嬤嬤也識趣兒的先過去打點。
就剩了祖孫倆,王氏便再忍不住,使勁點了點她恨聲道:“明珠啊,你怎的這般糊塗!”
鄭明珠眼圈一紅,咬著嘴唇卻沒說話。
王氏見狀便指著還跪在地上的連嬤嬤和巧格兒罵道:“沒渾用的東西!姑娘一時忘了,你們也不知勸誡著,沒的白吃了乾飯!明兒且把你們都賣出去!”說罷,踢了腳上的雲頭鞋,照著二人便擲。
二人情知王氏正在氣頭上,丁點兒不敢躲,生生捱了一記,連嬤嬤被打中肩膀,巧格則被砸到了頭頂,髮髻都散了。
鄭明珠看了一眼,道:“祖母也別怪她們了,不關她倆的事。”
王氏出了這一口氣,方覺稍稍好些,遂坐回炕上,指著巧格兒道:“你說,是怎地一回事?”
巧格兒戰戰兢兢地看了看鄭明珠,見她沒有阻攔,方道:“那日是才過了百日卒哭,姑爺前天受了些寒,那日便叫悄悄的呈些酒來暖身子,姑娘也、也喝了兩口……都是奴婢們的錯,一時沒能勸得住姑爺……”
王氏聽了便想翻白眼,喝酒吃肉這些忌項在孝期裡實際遵循的並不十分嚴格,一是有身體羸弱的也允許你喝兩口酒吃幾口肉,二是這個事情只要不是在那個當兒上被人碰見了,你吃完喝完誰還能真扒開肚子去瞧瞧不成?因而在這上面較真的也不多,估計鄭明珠一時就鬆了心。
而酒後起了興……丫頭們一句兩句能勸,但男主子真上來那個勁兒她們也是無法,這王氏心底裡又何嘗不明白?是以她也不禁惱鄭明珠,丫頭們不成,明珠若非板了臉不從,男人還能上趕著沒趣兒?等過去那個勁兒,自也就好了。
因而王氏沉吟了好一會子,才又道:“既是那般,也該叫潘兒去伺候。”
說到潘兒,鄭明珠臉上便一淡,巧格兒也在底下道:“老太太您有所不知,潘兒且有主意呢,趁著姑娘不在就勾引姑爺呢!也不知她急的甚,哼,不過姑爺心疼的是我們姑娘,那日曉得了姑娘不樂,也是拿酒賠罪來著……”
連嬤嬤忙在旁邊懟了她一下:“胡說什麼呢,奴婢一個,她也配與姑娘放在一起說,呸呸!”
王氏聽明白了,——多半是潘兒動心思被鄭明珠瞧見了,崔煜那日是借酒和好來著。原來還是這麼回事,她就說怎麼瞧了一圈沒見著潘兒跟著回來。
當然,她對巧格兒說的是潘兒要勾引崔煜也是毫不懷疑的,一個賤婢,見有了富貴可想,動心思是鐵定的。
可如此,王氏便更道:
“糊塗啊!祖母在你走前交代過多少遍,甚麼一時情深都不可信,你只需牢牢握住了後院的掌家之權,自己又沒錯處,誰能拿你有半分奈何!不過一個通房丫頭而已,命都在咱們手裡拿著,她惹了你不快,日後還不是你說發賣便發賣了?左右已收用了,便叫她多伺候一次她也掀不起半分浪!你在這當口跟她較個甚麼真兒,我的明珠丫頭喲,你可真真是糊塗到家了!”
鄭明珠一哽,不由想起了那日的情形,又想起崔煜的溫言軟語、陪著小意兒的哄逗,她臉上發燒,自也是要板著臉抗拒的,可崔煜賴了半晌不走,又是要給她點胭脂,又是擺弄著首飾要給她打扮,她也不知是不是因著被崔煜強渡了兩口酒的緣故,渾身發熱,也不知怎地就從了他,而崔煜那日更是用上了手段,把鄭明珠逗弄的暈暈乎乎,哪裡敵得住?
可這些,羞死她也沒法同王氏說,只訥訥道:“潘兒還沒被收用過呢。”
王氏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