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過來見過鄧環娘,神色倒還沉穩,“母親一路辛苦了”。
鄧環娘搖搖頭,便即叫他坐了,旁的話也不多說只先問:“昭哥兒,你爹爹的事你聽到多少訊息?如今是個甚麼情形?”
鄭澤昭略沉吟了一下道:“我知曉的也不多,因之前未聽父親提起過劉廷那人。當日御史彈劾,聖上也正在氣頭上,當即大怒,命人將父親押往京城,我當日得了訊息,便先去了二伯公府上,其府裡的三叔父正在刑部任職,若父親入了刑部的牢獄,總歸好說。然今兒已是第五天了,案子卻仍在御史臺審訊,父親也在御史臺獄中。”
“怎會如此?”鄧環娘心裡頭一沉,有些著慌:“那不是探望不成了?”
鄭澤昭點點頭:“眼下的確如此,我已差人回去報了祖父,今兒應能到燕州了。”
鄧環娘肩膀一垮,揪著帕子很有些六神無主,明玥想了想過來她身邊道:
“母親也不必太過擔心,御史臺分了三院,當首的臺院職掌有四,其中之一便是審訊皇上指命的案子。審明後或上奏皇上,或移交大理寺判決,這中間不叫刑部插手也是有的,況審理時也非御史臺一方做主,還要與中書和門下兩省之人一同受理,偏頗應不會太大,母親且先沉下心來,等明日見過了二伯公和四叔公再做打算。”
鄧環娘並非出身官宦之家,對這中間的門道確實不大懂,她不知明玥這些是打邱養娘那聽來的還是打書上看來的,聽著倒像那麼回事,但心裡仍是惴惴,不由看向鄭澤昭,鄭澤昭看了明玥一眼點點頭:“七妹說的沒錯,確是如此,母親……不必過分擔憂,中書省裡是有鄭家人在的。”
鄧環娘這才微微出了一口氣,想起來又道:“昭哥兒,你在翰林院可還好吧?”
翰林在先帝時還屬內官,隸屬也並未明確分出來,到今上時才成了外朝官,並分屬門下,鄭佑誠出了事,雖因尚未查明暫沒牽涉到鄭澤昭,但閒言碎語、人情冷暖鄭澤昭怕也受了不少。
鄭澤昭擺擺手,對鄧環娘這當口還記掛著問自己一句也有些意外,只道:“我不礙事”,頓了頓又說:“時辰不早了,母親先用些飯,明兒我當休,再與母親一道去幾位長輩府上拜訪,三叔這兩日正在二伯公府裡住著。”
鄧環娘嘆了口氣,暫時也只能如此,一時幾人移去偏廳用飯,鄧環娘只用了小半碗粥便吃不下了,明玥好勸歹勸才讓她又吃了些點心,飯後在院裡轉了一圈便由邱養娘先陪著回去歇下。
明玥則隨著鄭澤瑞一併跟去了鄭澤昭的書房,一進屋鄭澤昭便回身打量著她道:“你今日是在長安街上出了回名兒。”
明玥不大好意思的覷他一眼:“二哥這麼快就曉得了?”
“我回來的路上便聽人說了”,鄭澤昭輕敲兩下桌案,挑眉說:“還算沒丟世家的臉。”
鄭澤瑞在一旁道:“那常家姐弟分明是故意的,沒準兒在那等了好幾日了。”他現下想起常雲香今日的話仍是氣憤不已。
鄭澤昭一手握拳撐著桌案道:“常家一直想與世家結親,先前去府裡提親連番被拒,大抵還憋著一口氣。那姐弟二人都不是好相與的,下次見了小心些。”
明玥答應一聲,又就著鄭佑誠的事問:“二哥既已去過京中幾位族親的府上,他們對爹爹此次的事是何態度?”她寬慰鄧環娘時雖頭頭是道,可自己心裡真還捏著一把汗。
鄭澤昭面色也有些凝重,頷首道:“三叔已然把祖父的信都帶到了,我與他一同去見過了二伯公,二伯公已應承盡力幫忙,他老人家身為中書令,在皇上面前也能說上一說。”
——鄭澤昭所說的二伯公是原鄭家七大房裡的二房一系,是如今鄭氏一族裡最為顯赫的一房。
明玥點點頭,但見鄭澤昭的神色並不輕鬆,不由問:“二哥在擔心甚麼?”
鄭澤昭看看她與鄭澤瑞,在房裡緩緩踱了幾步,半晌方說:
“沒甚,只是不能與父親見上一面我心裡總歸是不踏實,另外,父親在雍州任上,出了此事,雍州的總管也應被問責,其或是被牽涉其中,或是將自己摘個乾淨,不過縱觀毅郡王其人,應不是落井下石之輩,可為何到如今,仍未有他進京的訊息?”
鄭澤昭說完,明玥不由看了看鄭澤瑞,鄭澤瑞起身道:“我趕往京城之前,確實先去了雍州一趟,可得到的訊息是王爺並不在雍州,好似半月前便去了邊陲,應是還不知曉此事。”
“這就是了”鄭澤昭皺著眉,聲音放低了些:“我原以為此事有可能是針對王爺的,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