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有人跑來跟裴雲錚稟報城裡的情況,嚴勇被阮子雅綁了,卻是不服,指明要見領軍之人。裴雲錚便讓明玥等人暫且在這裡休息,又吩咐大夫給鄭澤昭治傷,自己則不停腳的先去處理城中雜事。
明玥與鄧素素將今日的情形略略說了幾句,鄧素素見到鄭澤昭頗有些不喜,但總算他今日肯冒險前來,遂也不冷不熱的見了個禮,卻不願與他多說。
大夫進了內間給鄭澤昭治傷,鄧素素身邊的兩個婆子則領著青楸和另一個丫頭去弄吃的,眼下已是二更多,他們擔驚受怕的折騰了整一日都還沒吃東西,鄭澤昭更是連水都沒喝一口。
明玥進去瞧了一眼,大夫正在給鄭澤昭拔箭頭,鄭澤昭滿頭冷汗,卻是朝她牽牽嘴角說:“莫看,到外頭坐著罷。”
直過了小半個時辰,大夫方洗了手拿著方子出來,明玥忙問如何,這大夫顯是在軍中時日已久,對這些刀箭之傷見得多了,遂只平淡的道:“還成,按時服藥,好好養幾個月倒沒大礙。箭扎得深,傷到了骨頭,日後陰雨天氣或是走路太多難免會有番痛楚,但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天一涼叫伺候的人留心罷。”
大夫說的輕描淡寫,明玥聽在心裡卻不怎麼好受,外頭有人送了幾套在這府裡搜出來的新的衣裳,明玥見有兩套男子的,忙叫紅蘭進去伺候鄭澤昭換上,一時兩個婆子收拾了些簡單的飯菜進來,大夫卻不坐,只朝外問:“裴小子呢?”
院外有人揚聲答了一句,那大夫便跳腳道:“打個勞什子的仗!他的傷再不治,便廢他一條膀子!”
明玥倒是意外,“裴表哥也傷著了?”
大夫一邊收了東西一邊道:“昨兒便傷啦,只是連夜急著往這趕,不曾歇上半刻,他忍著吶,當老夫看不見?若再由著他折騰,明個兒非發起熱來不可!”
明玥聽他這口氣倒不像一般隨軍的大夫,猜著可能是與裴家關係極親近的,遂施了個禮道:“是咱們疏忽了,剛剛因見我二哥傷的不清,一時不察裴表哥也受了傷,勞煩先生。”
那大夫倒是擺擺手:“姑娘客氣。罷了,老夫熬不過他,先去瞧瞧。”
明玥一想,叫青楸領了個婆子,多帶了幾份飯菜,也跟著去看看。
明玥與鄧素素簡單用了幾口飯,鄭澤昭也吃了些,外頭又有人送了幾大包藥進來,想來這府裡的東西甚是齊全,一個婆子去給鄭澤昭熬藥,明玥見他用過飯,渾身雖纏了大半繃帶,但精神卻不顯疲乏,這才坐下來跟他說話。
鄭澤昭沉默了一會兒,方有些拘謹的說:“七……你……你都知曉了吧?”
明玥知道他指的是自己的身世,便道:“路上聽說了一些,雜言雜語的,做不得準。”
“我……”鄭澤昭抿著唇,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明玥在一旁安安靜靜的坐著,也不催他。
“我見過祖父和父親了”,鄭澤昭垂著眼說,“我是說鄭老太爺和……”
明玥這下笑著打斷了他:“然後呢?”
“我確實……”鄭澤昭深吸了口氣,“是伍家之後。”說完這句,他覺得胸中一暢,微微抬了眼看向明玥,神情中有絲不易察覺的忐忑。
明玥靜了半晌,沒吱聲。
鄭澤昭心頭微沉,一聲“明玥”便沒敢喚出口,尷尬的道:“此次之事是我連累了…鄭姑娘。”
明玥微微擰眉,神情不辨喜怒,她起身往前走了幾步,似帶著一點兒不滿問道:“攻城之事,來涿陽城之前,你與裴表哥便商定好了?”
鄭澤昭不知她怎問起這話,略點了下頭。
明玥又道:“常令韜也說了,你既是伍家之後,受鄭家養育多年,便是為著恩義的名聲,你也定會到涿陽城來?”
鄭澤昭心下一堵,卻仍點了點頭。
明玥“嗯”了一聲,又問:“裴表哥此次帶了多說兵馬?”
“一萬兩千精兵。”
明玥挑眉:“若不像今日這般,而是等他到了,你與他一併攻城,有無勝算?”
“自然有”,鄭澤昭肯定地道:“城中的兵馬雖比裴雲錚多了近兩倍,但悍勇卻深有不及。況且常嚴光一死,裴雲錚只要稍用手段,城中軍心必然大動,嚴勇本就頗不忿常令韜,最壞來說,“獻人保城”也不是沒可能。因而破城雖未必如今日這般快,卻也是一定的事,此事上,我信得過裴雲錚。”
“那為何不等他到後直接攻城?”明玥一臉不解的模樣,“如此,不僅能叫二哥免受今日這一番折辱和痛楚,也更能傳了裴表哥的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