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尚書將這份承載著重大決策的聖旨恭恭敬敬的捲起,鼻眼觀心退了下去,殿上群臣你看我,我看你,有大臣站出來表示不妥:
“皇上,殿下出世,的確乃普天同慶之大喜事,可是,冊立皇后與太子,乃是國之千秋,不可草率啊。”
有兩個附議的。
祁墨州壓根兒沒高興抬頭,手裡抱著個寶貝疙瘩,他看著還來不及,才不想被其他人破壞了心情,好脾氣的說道:
“朕未草率,著禮部擬旨已有半年有餘,只待皇后產下太子才昭告天下,自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無需再議。”
那諫言的幾個大臣看著祁墨州眼睛都沒法從兒子身上移開的表情,暗地裡都不禁腹誹:就你這寵慣的表現,還敢說是深思熟慮過的?只怕是被高興衝昏了頭腦吧。
為首那大臣不服,雙膝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大呼:“皇上——”
也許是他聲音太大,沉睡中的安寧忽然一抖,祁墨州才不管安寧剛生下來聽不聽得見聲音,蹙眉抬頭,看向了那諫言之臣,冷然說道:
“朕意已決,多說無益,若一心求死,且等兩日,今兒不行,太子剛剛出世,朕要為他大赦天下,招祥納福,要不,你先去天牢等幾日再說?”
那大臣呆呆的看著祁墨州,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好,旁邊那兩個先前附和的官員,此時也縮了回去,誰也不敢上前一步,繼續提出反對意見。
祁墨州環顧群臣,目光落在同樣驚愕的潘壇身上,潘壇如今雖為丞相,可手中並無實權,祁墨州已經批了讓他可以不用每日上朝來,美其名曰:丞相年邁,朕不捨。可這不來上朝,若是潘壇還不知道背後是什麼意思,那他也是白做了這麼多年的官,皇上如今就是要留著他這個空殼在,為的什麼,如今自然是顯而易見的,皇上想封德妃為後,那德妃就勢必要有一個光鮮的門庭,哪怕那個門庭只是個空架子,哪怕那個門庭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但這個空架子是一定要有的,潘壇暗自嘆息,想著這些年皇上雷厲風行,改革士族制度,如今的天下,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嫡庶涇渭的天下了,寒門貴子頻頻出現,士族子弟的劣勢被襯托的一覽無遺,在這樣艱難的世道中,潘家主脈還得以留存,潘壇可不覺得祁墨州是心慈手軟,他從頭到尾,為的就是今天這一刻。
潘壇心中氣憤,可又有什麼辦法呢。如今士族後繼無人,潘家更是在這寒門躍起的世道中被比成了渣,潘壇也想壯起聲勢,也想振興家門,可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若是可以的話,他也不想出門見同僚,每每被人說起一門雙妃之事,這雙妃之中,若是仰仗的是嫡女潘筱也就罷了,偏偏整個潘家現在所仰仗的都是六宮獨寵的德妃之聲勢,這些同僚的每一聲奉承,聽在潘壇的耳中,都堪比一聲叫他無可奈何的辱罵,祁墨州用最現實的方法,讓潘壇認識到了潘家的立場,讓潘壇一次又一次的向他低頭,就連嫡女與嫡妻被潘辰困在宮中好幾個月,他都不敢多言……這種日子,簡直生不如死,可是潘壇卻又不敢反抗,連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生怕將潘家現在這點香火也給滅掉,那他可真就對不起泉下的列祖列宗了。
祁墨州抱著安寧起身,群臣跪拜,這一次大家都心照不宣了,甘相與李大人帶頭山呼:
“恭送萬歲,恭送太子殿下。”
一場重大的決定,就在祁墨州逗兒子的氛圍中輕鬆成了定局。
而柔福宮這裡,還沒有收到訊息,躺在床上吃東西的潘辰,還在那裡為了紅糖糕好吃,還是白糖糕好吃,與柳氏爭辯,一點點都沒有發覺事情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祁墨州將孩子很快就送了回來,潘辰吃完了東西,正是精神飽滿的時候,瞧見兒子,立刻就眉開眼笑的,安寧似乎也聞見了母親的味道,在襁褓之中嚶嚶了兩聲,小嘴像是小鳥一般,張著往旁邊的襁褓上啃去,祁墨州為他這個小動作而失笑:
“果然有乃母之風,這才多一會兒,居然又餓了。”
潘辰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祁墨州替潘辰將孩子擺好了位置,又將帳子放了下來,就坐在床沿上,看著潘辰解開衣裳餵奶,潘辰丟了個帕子給他,小聲說道:
“別看著了,怪難為情的。”
祁墨州抓著帕子低頭看了一眼,低頭嗅了嗅,還沒說話,潘辰就驚得‘啊’了一聲,可是又不敢動,然後一張臉就爆紅了起來,先前她根本沒有注意到那帕子是什麼,現在反應過來,可那帕子卻已經到了祁墨州的手裡,只聽祁墨州勾唇笑道:
“辰兒果然愛我之深,此等貼身之物亦要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