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未得兒子同意的情況下打發了六月,賀元奇心中自是有一絲愧疚,想對她的一點補償,所以,丁姨娘的枕邊風一吹,倒覺得是個不錯的主意。
兒子十三歲了,也不算早。
“你是說你剛帶回來的那丫頭?”賀元奇面色丕變,賀錦年說不喜妖媚俗豔的倒合了他的心意。
既然賀錦年開誠佈公地談起這丫環,賀元奇倒稍稍地放寬了心,揚了揚手示意那個叫如兒的丫環退下後,方斂聲問,“聽說那丫頭是你從蘭桂坊買回來的?”
賀錦年帶回六月時,拿了蘭桂坊一個小侍婢的賣身契給了賀府的總管,這算是六月的一個合法身份。
在六月的身世未查明前,她暫時讓六月有個穩妥的身份,以免引起別人的關注。
“爹,您放心,她不過是個端水的丫環,兒子瞧著她模樣端正,怕是放在那地方倒是害了她,不如買回來,閒時教她讀書識禮儀,在錦年的心中,不過是當她是錦箏罷了。至於通房丫環,爹,孩兒現在覺得太早!”
賀元奇神色一變,擊掌在案桌之上,語聲裡帶了少見的嚴厲,“是誰領著你去那勾檻之所?錦兒,你母親雖早亡,但爹自問對你卻從不疏於教導,你太令為父失望!”賀元奇蹭地從椅中站起身,嚇得身後的丁姨娘忙退後一步跪倒在地,戰戰兢兢道,“老爺請息怒,錦兒尚年幼,好生教導便是!”
“住口,這裡沒你說話的份!”賀元奇為官多年,平日就有不怒而威之勢,他提步跨過丁姨娘,走到賀錦年的身前,指著她的臉面怒道,“你未及弱冠之齡,已學那些紈絝弟子尋歡作樂,就算你今日有曠世之奇才,他日也不過是個一事無成酒囊飯袋!”
賀錦年馬上抓住賀元奇話中重點,長翹的睫羽扇了扇,顯得無辜又委屈,“父親,此事說來誤會了,孩兒怎麼會憑白無故去那種地方。”對著一個年近半百的老人說這一番話,賀錦年心生愧疚,暗自嘀咕一句,這算是謊言麼?但追根究底,我確實不是去那嫖樂!而且若不講清楚,只怕想留住六月就會與賀元奇起衝突,她斷不可舍了六月,但賀元奇畢竟是賀錦年的生身之父,她不想與之產生不快。
所以,這隻能算是善意的謊言!
“既然沒去那勾檻之院,你如何能贖來那丫頭?”賀元奇臉色稍緩了一下,他雖不喜那丫頭的出身,但他更在乎的是兒子是舉止是否失當。
“這事說來巧了,本來那天孩兒準備去天香樓償償新菜,可巧遇到蘭桂坊在那包了場子,孩兒只好離去。恰巧看到一個丫頭,不過是十二歲的年紀,卻在那和店中的夥計一同端茶倒水,孩兒突然想起箏兒,就起了心,託人問了蘭桂坊當家的願不願把這丫頭賣給孩兒。那蘭桂坊當家的倒是個性情中人,她說只要這丫頭願意,她們蘭桂坊是不興逼良為娼的。所以,這事一談就成了!”
賀錦年這一番話不僅開脫了自已,又借用賀錦箏之名讓賀元奇的心軟了下來。賀元奇聽到兒子提起他那早夭的女兒,心中劃過苦澀,怒氣瞬時被澆滅,便拍了拍賀錦年的肩,嘴角微微抖動,少頃,方啞著聲線開口,“既然你是這想法,爹也不再過問,爹知道你向來知輕重!”
“瞧,這不是誤會解清了麼?”丁姨娘站起身,臉上端著略顯虛假的笑道,“老爺,五公子向來知書達理,您就放心。”她轉首看向賀錦年,神情略帶了討好,“聽說杏巧那丫壞無緣無故沒了,五公子您現在也缺個人照顧,依姨娘看,五公子您身邊還是缺個有經驗的人照顧,如兒你若是不喜歡收房,便權當個使喚丫頭便是。那丫環是我孃家的侄女,知根知底。況且,這丫頭跟在我身邊也有些年頭,禮數也識些!”
丁姨娘心中其實並無惡意,她只是想,她生的是女兒,將來遲早要嫁出去。賀元奇有些年紀了,將來賀府當家做主的遲早是賀錦年,她擔心若是賀元奇早她一步走,她是個妾氏的身份,將來在府中就無依無靠。
將自家的侄女給賀錦年,雖說是個通房的身份,若是運氣好,也象自已生個一兒半女,將來,自已或許也能沾些光,老來的日子無須過得太彷惶。
賀錦年哪會知道這時代一個無子傍身的妾氏心思,對丁姨娘的枕邊風感到厭憎,只是礙於賀元奇在,不好發作,只得不陰不陽地回了句,“姨娘有心了,錦年身邊有兩個丫環,加上席嬤嬤侍候得很周到,實不必再添些人。何況,到底是你家的侄女,說來也算是賀家的客人,怎麼能讓她侍候人,這要是傳出去,倒顯得我們賀家待慢了親戚!”賀錦年頓了頓,略帶一語雙關道,“至於六月,若要調教,錦年自會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