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蓉消案離開派出所的時候,迎面碰到了一位英氣勃勃的女刑警。
容曉蓉與女刑警打了個照面,錯身而過,並未停留。倒是女民警一臉神往的盯著女刑警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待女民警送了容曉蓉坐上計程車。女民警激動又神往道:“瞧見沒有?那是汪隊長!刑警隊有名的霸王花!我心目中的偶像!”
汪芳今天是到龍湖派出所交接一起刑事案件的,剛剛在派出所門口與人打了個照面沒在意,等進了辦公室,突然整個人怔住了,眼神發愣。
派出所所長正嘴裡說個不停的交接工作,見汪芳這樣,表情一凜,“怎麼了?”
汪芳回神,“哦,沒事,剛才好像見到了故人。”
“故人?”
汪芳搖了搖頭,面上閃過一絲苦笑,“不過不可能是她,五年前那件大案,她就已經不在了。”
所長也吃不准她說的是哪件大案子,遲疑道:“是汪隊長曾經的同事?”
“不是,”汪芳甩了甩頭,有些黯然,“一個了不起的女人,是我這輩子最敬佩的人。”
某種程度上說容曉蓉可以算是她和她哥的救命恩人,當年要不是她及時出現,汪芳肯定會受到性侵害,後果難以預估。那會兒汪芳空有一腔熱情,行事卻魯莽。大哥又出了事。後來幸虧有軍方介入,案件才順利告破。懷南市的暗黑勢力遭受了沉重的打擊。而她和大哥也迎來了人生的轉折點。所以她一直感念著容曉蓉的這份恩情,後來她回了A市,汪芳有心和她結交,但大哥說,人家還是個學生,圈子單純,讓自己不要沒事騷擾她。汪芳也就歇了這份心思。
直到五年前,大沿山突然發生大爆炸,他們接到群眾報警,匆匆趕過去……
這麼些年,她因為離得近,每年4月2日都會去大沿山她犧牲的地方祭拜她。甚至她出事的前兩年,因為政府的大力宣傳,很多市民自發去祭拜,一度導致大沿山附近交通擁堵。
不過,人都是忘性極大的生物,今年,她就沒見到多少人了。
倒是那天她去得遲,大概天快黑的時候才趕過去的。因為公務她出了一趟省,匆匆趕回來,也不忘祭拜她,她一直記著她的恩。
沒想到的是,叫她遇到了一個人。
那個男人穿著便服,但那通體的氣度站姿,汪芳一眼就看出來他是訓練有素的軍人。
這個男人她見過,第一次還是更久以前的印版案,匆匆一眼,他一身挺拔的軍裝,在一干官兵中尤為顯眼,後來她聽說就是因為他帶兵強勢介入,魅色才被一鍋端了。再後來就是大沿山爆炸案,她因為出差,剛好在附近,是第一個趕到現場的。那會兒,空氣中還瀰漫著一股硝煙的味道,她看到一個滿身是血的男人被幾名官兵死死壓住,他就跟個發瘋的野獸似的,眼睛暴突充血,嗓子都吼破了音,直至發不出聲,痛苦而絕望。汪芳承認,當時她被嚇住了,久久得忘記了自己是來幹嘛的。後來大概是失血過多,他暈了過去,才被戰友們五花大綁的送去了醫院。
傳言中,他是容曉蓉的未婚夫,倆個人都快結婚了。
汪芳最是聽不得這樣生離死別的故事,揪得心肝兒疼。近幾年,她也不知自己是著了什麼魔,總會有意無意的打聽,這位軍官有沒有新的戀情?感情生活怎麼樣?
其實又關她什麼事呢?她既心疼陰陽相隔的戀人,希望留下的那個能重新開始好好過日子。卻又彆扭的為死去的那個感到心酸,巴望著留下的那個不要那麼快忘記他們曾許下的海誓山盟。
理想與現實總是充滿了尖銳的矛盾,汪芳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得到什麼樣的結果。
山風徐徐,滿眼春綠。
倆個人誰都沒說話,靜默哀思。期間,斷斷續續傳來男人的咳嗽聲。
直到天都黑透了,男人才轉身離開,經過她身側時,輕而又誠懇的說了句,“謝謝。”
汪芳愣了下,又過了會,見男人在離自己十步開外的地方站住不動了。
她頓感奇怪,卻也沒多想,低著頭快步往下山的方向走,身後傳來男人的腳步聲,快而穩。
二人一直到半山腰的停車場,各自取了車,也沒再說一句。
汪芳一直將車開到市區,才恍然反應過來,那個男人沒急著走,是在等自己,他怕自己一個女人在山上不安全!
汪芳感到陣陣暖意,又幽幽得嘆了口氣,今天那短暫的兩小時相處,他給她的感覺一直是冷硬的沉鬱的,可他臨走時表現出的細心體貼,卻又告訴她,他是個溫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