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對自己講的話的翻版,這兩個人的心思如此合拍,自己怎麼也該幫他們通通氣。
柴珍不再說話了,但是凌欣的話還沒有完,她看著柴珍說:“殿下也別以為自己降了就能倖免,這次戎兵沒有要殿下的命,是因為要殿下回京降國。可是如果國家真的降了,多少亡國之君都是一杯毒酒!一旦國土平定,北朝是不會讓周朝任何一個皇子活著的。因為所有的反抗起義,都要擁戴一箇舊朝的皇族,以便得到民眾的響應,殿下曾是國中太子,那邊怎麼可能讓殿下得享天年呢?”
燭光下,柴珍的臉終於露出放棄的表情,凌欣看向趙震,趙震走過去:“請……”他看肩搭著龍袍的柴瑞,柴瑞眼睛看著半空中,緩慢地說:“日後封……我皇長兄柴珍為獻王。”
柴珍苦笑了一下,“漢武之時,獻王劉德,喜藏書,讓《毛詩》和《左傳》得以傳世,從不入黨爭……孤得謝五弟不殺之恩哪。”
柴瑞眼淚盈盈:“父皇不喜手足相殘……”
趙震又做了個手勢,柴珍臨走,又看向凌欣,接著突然看賀雲鴻,賀雲鴻躺在擔架上,眼簾微合,正看著他。見柴珍看自己,賀雲鴻強忍著口中的疼痛,對著他扯了下嘴角,露出了一分笑容。柴珍心頭震顫,忙轉身跟著趙震走了。
等柴珍走出殿門一會兒,凌欣才對柴瑞說:“陛下,三日後出城,陛下只需在城門外為我等搖旗吶喊……”
柴瑞站起來,廳中人們都紛紛站起,柴瑞對凌欣說道:“我會與大家一同衝營,要親手救下我的父皇!哪怕是屍體,也要我親自帶回來!”
凌欣失聲道:“陛下!”
眾人都開口說:“陛下!”“陛下不可!”
柴瑞擺了下手,走到賀雲鴻身邊,賀雲鴻勉強欠身,柴瑞輕輕把手放在他肩上,讓他平躺,低聲對他說:“雲弟先休息,三日後,若是我回不來了……”
人們一片話語聲,賀雲鴻無法開口,皺著眉頭痛苦地一手伸出想去拉柴瑞的胳膊,柴瑞接著說:“我的妻兒日後就交給你和姐姐照顧了!我去給我母妃守靈去。”賀雲鴻一把沒拉住,柴瑞已經站起來,肩搭著龍袍,頭也不回地走了。賀雲鴻一急口中又流出血來,眼睛一閉就要昏過去,賀霖鴻焦急地低聲叫:“三弟!三弟!”孤獨客一掀被子,一手按住賀雲鴻胸前,另一手連點了幾個大穴,賀雲鴻才緩過氣來。
凌欣深皺著眉,心中暗罵自己再次行事不周!光顧著與柴珍說得暢快,沒想到柴瑞聽了會執意出城!她嘆氣,對周圍的人說:“陛下要去,這事情,比我原來想的難辦了!”
方才凌欣與廢帝的一番對話,將大家的情緒完全激發起來,殿中的氣氛特別熱烈,人們紛紛說道:
“姑娘彆著急!我們一起來編排一下。”
“莫怕!萬軍叢中,我們都敢闖!”
“對呀,我們就按照方才姑娘說的那些要解決的事,一件件來吧!”……
張傑和杜軒都起來,到桌子那邊去了。
孤獨客拿出手帕,將賀雲鴻嘴角的血跡擦乾,又給他蓋上被子,低聲說:“賀侍郎不要如此擔憂,姐兒既然能想出那等計策,怎會一敗塗地?賀侍郎關心則亂,要放寬心懷。”
賀霖鴻也勸著:“三弟!凌大小姐能說出那些關鍵之處,就容易了許多了呀!大家可以想辦法了!你別說,我都有個主意了……”
賀雲鴻看向他,抬手指了下自己的嘴,又指了下眼睛,賀霖鴻眨眼,賀雲鴻指了指殿外,賀霖鴻恍然:“哦!你讓我回家去告訴父親?!”
賀雲鴻點了下頭,賀霖鴻趕忙站了起來:“對呀!我馬上走!”皇帝禪位!這事父親得知道!勇王根本沒有準備好當皇帝……賀霖鴻對孤獨客行禮:“大俠,我三弟就託付……”
孤獨客揮手,“快走快走!”賀霖鴻匆忙地走了。
賀雲鴻緩緩地出了口氣,側了身,又看向凌欣。
孤獨客從懷中拿出針袋,抽出針,對賀雲鴻說:“我這兩天多給你些藥……”說著將針扎入了賀雲鴻頭部一個穴位。
賀雲鴻忽覺得頭皮一麻,眼中的凌欣模糊了,他聽見凌欣說道:“好,我們從馬匹速度這個問題入手……”音色柔和,語氣沉著,真真切切,再也不是他在牢中的想象,賀雲鴻的眼睛閉上,在凌欣的話語聲裡,他睡著了。
孤獨客拔出針,又號了下賀雲鴻的脈搏,為賀雲鴻蓋嚴了被子,起身去找了太監,讓他們抬了一面屏風,遮在了賀雲鴻的擔架邊。然後他也到了凌欣那邊,與眾人坐了,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