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聲。
凌欣想起,就在早上,她還在自己的大豪宅中,保姆將早餐送上,包子香腸豆腐腦……可她只喝了一杯西柚汁,吃了一口包子皮,因為她想保持體型!真是作啊!有好吃的怎麼不多吃些……沒事,日後回到了侯府,就大吃大喝!
凌成小聲說:“我們的包裹丟了,裡面原來有些餅子的,是娘做的……”凌欣嚥了口吐沫。
凌成喃喃地嘟囔:“娘……娘……”然後嗚嗚地又哭了。
凌欣斥道:“別哭了!”
凌成嚇得馬上停了,可是一下下地打嗝,凌欣有些不忍,說道:“讓人聽見怎麼辦?沒事,日後我給你做就是了!”她會做飯,做個餅有什麼難的!
凌成的氣兒聽著順了些,小聲問:“那我……坐在姐姐身邊……行嗎?”
凌欣摸了摸樹幹,說道:“好吧,小心些。”
凌成摸索著坐了過來,貼著凌欣的胳膊,凌欣抬手摟住了他的小肩膀。凌成抽了會兒鼻子,慢慢不出聲了。
院子外還有那些雜亂的聲音,這黑色的樹上,一片安靜。凌欣看著繁密的枯枝間透過來的微弱火光,再次思緒紛亂——這是她短暫的停留地,還是她此生的所在?上天把她送來,是因為她的“仇弟”情懷嗎?她要接受一個弟弟?
她的確把凌成看成了自己的責任,可是那是因為凌成的母親,這個身體的母親,為救自己死了,這是恩情,是債,不是前世的怨恨了。
凌欣一直很注意不欠別人,前世,也許是因為自己給不出愛,凌欣也儘量不接受人情。
曾經,也有少年紅著臉看過她,凌欣根本不愛搭理他們!一幫小男孩!她發個脾氣那些人就躲遠了——他們的心眼兒比她還小!
她二十多歲的那些年,也是她最忙的時候,有時日夜都在辦公室。身邊的單身男子多是她的手下,她怎麼能喜歡上天天聽她訓話的人呢?等到她有錢了,就更多了層不便:沒錢的男子見了凌欣,一看她的衣著,就短了氣勢,有錢的那些老總們,話裡話外,又總說什麼一個女子不懂經營,該與人聯盟……不過是想吞了她的公司罷了。
歲月蹉跎,凌欣到了三十五歲,竟然從來沒有談過一個正式的男朋友。凌欣聽見有人背後叫她“巫婆”、“老處女”、“齊天大剩”,心裡只有憤怒和無奈——不是她想單身!可她真的沒有遇到過一個能讓她付出真心的人!那些男的都有問題!
凌欣曾驕傲地對朱瑞說:“沒有愛的人生,其實不也一樣精彩?我有錢!我成功了!”
朱瑞模仿著她小孩的口吻說:“當然,我有玩具,我不要分享!”
凌欣那時挺恨朱瑞的!朱瑞把她描述成了個自私的人……好吧,我就是自私又如何?!我有錢……
凌欣晃了下腦袋——看來金錢並不是生命的目的,這大概就是為什麼那些有錢人要做慈善吧?朱瑞總說什麼如果壓不住錢,是會被錢壓死的……凌欣一直認為這是朱瑞不會掙錢,才這麼說酸話!可是,她現在不得不承認,錢的確無法拯救靈魂……
這該是冬末,夜中的風有些冷,可夾雜著一絲溼潤的春意。許是因為這個身體練武,凌欣並沒有像前世那樣感到手腳冰冷,反而覺得胸口暖和。凌成緊靠了過來,把小腦袋倚在了凌欣的肩上,凌欣收攏了些手臂。
凌欣想對朱瑞說:“你看,我現在分享了。”她發現心有愛意,也並不是一件壞事,至少,在這樣的寒夜裡,摟著這個年幼的弟弟,凌欣感到很舒服。
也許前世,她如果放下身段去看了自己的兩個弟弟,他們若是像凌成這樣可憐,她該會同意給錢吧?凌欣搖頭,不見得,那時的自己不相信有那比瞬息短卻比永恆長的黑暗,不曾經歷過那種自覺再也無法脫身的恐懼……
凌欣感到孤獨,此時真想找朱瑞聊聊,說說自己的感受。
曾經,朱瑞提起她讀的一個帖子,說地球是個監獄,在這裡的人都是犯人,所以基督教說有原罪,只有完全淨化了心靈的靈魂才能逃出去。這就是為何佛家說,要清除那些矇蔽了佛心的迷障,為何道家說要專注道心……
那時,凌欣覺得她多麼荒誕不經,每日無所事事,只會天馬行空地亂想。而現在,凌欣終於有了能讓朱瑞也膛目結舌的奇談怪論,比朱瑞更厲害的是,這是她的親身經歷!
可惜,故鄉已遠,她卻沒法和朱瑞交流了,她真的回不去了嗎?……
忽然,院子外面的嘈雜聲增大了,刀兵聲裡,隱隱有戰鼓和紛紜的馬蹄聲。凌欣仔細聆聽,許久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