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劉懌走後,陳蓉這才鬆了一口氣般的坐回了床榻。
女人都是天生會做戲的高手,當她真的狠下心來時,男人是不能理解的。
要說陳蓉還愛不愛劉懌,大概陳蓉自己也是矛盾的,她說不出不愛。
但是比起一個虛無縹緲的許諾,她更喜歡能夠握在手心裡的東西,如今她的兒子已經是皇帝了,她不需要再輾轉一次,求一個未必成真的可能。
況且,陳蓉早已下定決心,除了之前在先帝后宮裡,為了求生,為了家族榮耀,被迫著爭寵,她早已經立誓,天下間再也沒有人能夠讓她重複過去,卑微至此。
陳蓉又過了半晌,這才偷偷的藉著密道離開宮殿。
下午時分,劉瑞又從武場練武后,轉而去陳蓉的宮中請安。
陳蓉看著日益長大的兒子,溫柔中有一點失神。
劉瑞長得並不像先帝,除了那雙有著劉氏家族特有的眼尾上鉤的眼睛外,其他更多的,都是像她。
陳蓉至今還記得小時候劉瑞白胖的嬰兒時期,五官精緻的像個小姑娘,長得非常像陳芸,那個她一手帶大的妹妹。
那是她們母子最親近的時光,後來劉瑞慢慢長大,就要根據大秦皇室的傳統,自己擇殿獨居,她雖然關心劉瑞,但是畢竟不能長久相伴,慢慢的,他們母子也越來越有距離感。
“皇兒長大了呢……”
劉瑞吃飯依然讓人操心,所以儘管日日練武,活動量很大,但是身形還沒有抽長,並不像這個年紀的小少年那樣身高挺拔。
但是劉瑞的臉上早已沒有了嬰兒肥,因為瘦削,反而輪廓清晰,倒是看著有一種難以名副的成熟感。
劉瑞默默地看著陳蓉,在陳蓉摸他的臉時,也沒有躲開,突然,他黑黝黝的眼睛望著陳蓉,認真的問道。
“母后最愛的是我嗎?”
陳蓉輕輕一笑,為劉瑞正了正搭配常服而佩戴的冠冕,肯定的對她說,“當然了。”
沒有什麼誘惑,能夠讓一個母親放棄她的兒子。
劉瑞和陳芸,是她唯二最為疼愛的人,儘管一個沒能親手帶大,一個又在她還小的時候突然進宮,但是他們都是她心裡最柔軟的逆鱗和最堅硬的鎧甲。
她的愛情,毫無保留的都消耗在了劉懌身上。
但是她的人生中,愛情並不佔太多的地方,她的兒子,她的家人,才是她最後的依仗和支撐,而這一點,劉懌還沒有意識到。
劉瑞的目光深有難測,定定的看著陳蓉,似乎在估量她是不是說謊。
陳蓉臉上的笑意依然平和,眼睛清晰明澈,兒子長大了,心裡開始有各種想法了,特別是他還是一國之君,天家的母子之間,總是和一般人家的母子關係,有些不同的。
過了幾日,劉懌一直沒有催促陳蓉的意思,倒是陳蓉似真似假的給了他回信,表示絕不可能。
再過半個月,很快就要到聖壽節了,儘管劉瑞年紀還小,但是作為帝王該有的排場,也絲毫不缺。
江雲哲這邊和謝首輔這邊,也有點著急了。
他們原先準備從沈穆清那裡入手,沈穆清替恭王出面跑腿,總要留下一星半點的痕跡的,但是沈穆清偏生賊的很,事情都處理的乾乾淨淨。
而且他的警覺性相當的強,身手又好,基本上各種追蹤和偵查,都能夠讓他發現,並且迴避,南方那邊和恭王的聯絡,也都不在明面上,一時之間,恭王這邊像一塊沒有稜角的骨頭,倒是難以下口。
“沒有真的,就製造假的。”
謝首輔終於在江雲哲似真似假的透漏中,摸出了他身後的人,也更加的積極起來。
江雲哲也發了狠,恭王那邊越拖下去越是敵強我弱了,必須要加緊處理,才能有機會翻身。
於是,在他們緊鑼密鼓的籌劃下,一輛從南方而來的馬車在鬧市突然驚了馬。
馬拉著車在鬧市橫行,四處亂闖,踩踏,甚至連傷了四五個擺攤的小販,馬車上的一個大箱子也滾落下來。
驚動了巡城的守衛後,在幾位守衛們的幫助下,終於把馬控制住,趕馬車的車伕和押送馬車上貨物的男僕都受了傷。
他們表示自己是恭王府的下人,這趟差事是恭王交代的,因而搶著搬落在地上的箱子,急著要走。
可是越急越容易出問題,兩個人一抬箱子,可能是之前把箱子的底部摔裂了,箱子突然漏了,底部的木板掉下來,隨之掉下來的,還有一件龍袍,一副配套的珠簾冠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