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茗的臉色有些疲憊,她握緊段譽的手,輕聲說道:“走吧,月葭,我們先送譽兒回去……”
說完,就牽著段譽的手,緩步朝滿院的風雪走去。
雪,還在不停地落,室外的空氣,彷彿越來越冷了。段青茗單薄的身影,走在滿地的冰雪裡,一步一個腳步,一步,比一步更加沉重。
月葭朝後望了廳堂一眼,微微地搖了搖頭,然後,快步跟上段青茗,生怕她一個不小心,就摔倒了。
段譽整個晚上,都表現得非常的沉默,就算他出手幫助段青茗算計了段玉蘭和劉蓉,就算是他冷眼旁觀著張姨娘的幫作瘋狂,可是,他自始至終,都只是看著,一言不發,一句評論都沒有。可是,這個現代的靈魂,這個穿越而來的男子,此時望著段青茗,第一次坦白地問出了心底的話:“姐姐,為什麼要鬥來鬥去,你死我活呢……他們,究竟累不累的?”
正文 第四百二十二章 張姨娘的瘋話
鬥,就是要殫精竭慮。頭,就是要爾虞我詐,無所不用其極,甚至失去自我。有的人,在爭鬥之中,半得了錦繡半生,可有的人,卻在這明鬥暗鬥之中,變得一無所有。可是,人生路,漫漫長,除了這鬥來鬥去之外,他們的生活,真的就沒有其他內容了麼?
一句話,段譽替他們不值。
段青茗微微彎下腰去,她望著段譽充滿疑惑的眸子,輕聲地說道:“譽兒,好鬥並不是一種習慣,而是一種心態。就因為她們的眼睛看得太遠,而手又伸得太短,所以,得到的東西,總覺得不夠,總想將整個世界,都握在自己的囊中。因為爭得太久了,所以,她們通常會忘記了,這是她們來年的改變,抑或是本身的樣子。”
段譽聽了,也微微地嘆了口氣。
是的,段青茗說的沒錯。
她們的眼看得太遠,而手又伸得太短,所以,得到的東西,總覺得不夠,總想將整個世界,都握在自己的囊中。
可是,這樣的日子,難道真的,就不累麼?
真的,段譽只是這樣遠遠地看著,就覺得累了,累了。
送了段譽回去,段青茗迅速地回到自己的院子。此時,夏草兒站在她的面前,正將此後的事情,一樣一樣地講給段青茗聽。
段正大怒,看那樣子,似乎傷心至極,可是,卻沒有處罰劉蓉和段玉蘭什麼。甚至,連一句重責的話,都沒有。
段青茗微微地點了點頭。
罰,是因為有錯,錯多是因為無心。無之錯,罰之,然後誡之。
可現在,劉蓉和段玉蘭的行徑,已經令段正傷透了心了。怕他即便再罰,也沒有辦法掩飾住心裡的失望吧?
因為失望,所以放任,現在的段玉蘭,怕真的讓段正多看一眼,他都覺得累了。
罰之無誡,何必多此一舉?
夏草兒偷偷地看了段青茗一眼,看到後者既沒有失望,也沒有失落,不由地奇怪起來。可是,她卻知道,在這個節骨眼上,什麼都不能問,什麼都不應該問。
夏草兒說得口乾舌燥,到最後,只換來段青茗淡淡的一句:“我知道了。”
就放了夏草兒出來。
夏草兒才剛剛出來,寧嬤嬤就來了。她一進段青茗的屋子,就順手掩住了門。兩個人究竟在商量著什麼,誰也沒有聽到。只是,在最後的最後,夏草兒進來添茶的時候,聽到段青茗只說了一句:“這顆毒瘤在段府裡太長時間了,治標不治本的辦法,用不得,乾脆就來個刮骨療傷吧。這一次,大家就痛個徹底,就好個徹底。”
什麼毒瘤,什麼刮骨療傷之類的話,夏草兒並沒有聽懂,可是,她從段青茗的臉上,看出的,卻是一種說不出的決絕的神情,是陌生的,從來都沒有看過的。
夏草兒添完茶,便離開了。
沒過多久,寧嬤嬤也出門了。此後的事情,夏草兒沒有問,段青茗便也不說。若不是在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一得到的訊息,夏草兒還真的不敢相信。段青茗所指的刮骨療傷,原來指的就是這些。
年三十的晚上,過得匆匆忙忙,幾乎每個人的心裡,都象是壓了一塊石頭一般,沉甸甸的,根本就喘不過氣來。
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一的早上,張姨娘的院子裡,忽然傳出一個令人震驚的訊息——掙扎了一個晚上,生出了一個死胎的張姨娘,當她從昏迷中醒來,第一眼看到自己辛苦懷胎的孩子成了一個死嬰之後,她先是大哭,然後大笑,然後,那個可憐的女人,就在這新年的第一天裡,徹底地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