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究竟哪個是夢,哪個才是現實。
帷帳之外,傳來夏草兒還還著濃濃睡意的聲音:“小姐,您又在做噩夢了?”
段青茗慢慢地抬起了頭,有些茫然地望著帳子外那一張寫滿關切的臉,有些疲憊地說道:“是啊,我最近老是做噩夢……”
是的,就是噩夢。
一個永遠都不會醒來的噩夢,提醒著她,那些人,曾經對她和她的孩子所做下的孽。也提醒著她,永遠都不能原諒。
夏草兒用一隻半舊的杯子,端了杯水過來。遞給段青茗,有些關切地說道:“小姐,先喝杯水吧,待會兒,天就要亮了。”
段青茗接過杯子,卻沒有喝,她感覺著杯身傳來的溫度和溼度,似乎想為自己潮溼的眼角找個藉口。過了半晌,段青茗感覺到自己呼吸頻率降了下來,她才抬首,靜靜地問道:“對了,夏草兒,寧嬤嬤人呢?找到沒有?”
寧嬤嬤是段青茗的孃親,也就是段府正室夫人丁柔的陪嫁嬤嬤,她忠心不二,更是將段青茗視若己出。可自從夫人丁柔去世之後,劉蓉處處排擠丁柔的人,到了後來,就連那個無辜的寧嬤嬤,都被劉蓉隨便安了個名頭,然後,趕出府去了。
上一世,段青茗記得,當她出嫁之後,才偶然得到寧嬤嬤的訊息,知道寧嬤嬤一直記掛自己,可惜的是,寧嬤嬤長壽不古,又加上一身的病痛,終於在段青茗出嫁的前一年,含恨去世了。
為了此事,段青茗前世一直耿耿於懷,引以為憾。今生,她一定要提前找到寧嬤嬤,不會再錯過真正對自己好的人。
可是,要從哪裡去尋找寧嬤嬤呢》?不得不說,這還真是個問題。
所幸的是,段青茗還留存著前世的記憶。她依稀記得,寧嬤嬤出了段府之後,就去了一個叫永巷的地方,在那裡,她獨自生活,以幫人洗衣為生。她不肯回去老家的緣故,就是想多得到段青茗的訊息。
現在,段青茗一定要找到寧嬤嬤回來。
夏草兒聽了段青茗的話,也想起了寧嬤嬤的好,她站在帳外,仍舊細聲細聲地說道:“小姐您放心好了,奴婢已經交待了奴婢要好的姐妹的哥哥,讓他打聽去了,這兩日,怕就會有訊息了。”
段青茗點了點頭,卻把手裡的杯子放到了一側的床几上,自己披衣下床了。
夏草兒一看,連忙迎上來,幫段青茗掛好帳子,她有些納悶地問道:“小姐,這天還沒亮呢,您不再睡會兒了?”
段青茗的屋子裡,除了夏草兒,還有大翠以及幾個其他的丫頭,可這裡裡外外的,都是劉蓉的人,除了這個和段青茗一起長大的夏草兒除外。在前世的時候,段青茗並不喜歡夏草兒,總覺得她嘰嘰喳喳的惹人厭煩。最後,對夏草兒漸漸疏遠,這才讓夏草兒遭了段玉蘭的毒手。可重生了一次,段青茗誓要保住對自己好的人,夏草兒,就是其中之一。
看到段青茗下床,夏草兒連忙勤快地侍候她更衣,挽發。望著鏡子裡逐漸利落的自己,段青茗微微眯了眯眼睛,心裡似乎在算計什麼。就在夏草兒剛剛拿了水盆,準備走開時,忽然問道:“夏草兒,今天初幾?”
夏草兒答道:“回小姐的話,今天八月十四了。”
段青茗的心裡一動,八月十四?也就是說,明天就是中秋節了?
要知道,每年的中秋節,對於段府來說,可是個非常特殊的日子,特殊到家中的所有人丁,都必須出現,而且,一個都不準缺席。
重生這三天以來,段青茗都一直閉門不出。看來,明日裡,她應該好好地在劉蓉的面前,露一下臉了。
轉眼間,就是八月十五。
當一年裡最亮的滿月,高高地掛上樹梢的時候,段府的後花園裡,已經擺滿了各色的月餅,還有那些中秋佳果,以及美食佳餚。
涼亭的位子,位於花園的正中,四周都是開放的花卉,視野極是廣闊,坐在這裡,根本不費力氣,就可以看到月上柳梢的第一分變化。此時,涼亭裡,歡聲笑語不斷,女孩兒嬌嗔的聲音,女子寵溺的喝斥,以及男子爽朗的笑聲,成了這裡的主要內容。
月過柳梢,轉過亭角,它大如輪盤,光芒如絲。照在坐在涼亭裡的三人身上,頓時令人眼前一亮。
只見當前的一個男子,約三十來歲的年紀,生得濃眉星眸,爽朗豪氣。他的身上,穿著一件淡色的長衫,腰間繫著一枚溫潤的玉佩,更襯得他的人英挺不凡,卓爾不群。
坐在男子下首的,則是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婦人。那個婦人,長得明眸皓齒,嫵媚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