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著眼睛也不會出錯。這路看著險,卻是通龍城的近道,平時不少人往來……”說著說著,回頭四顧了下,回頭略忸怩地道:“裴娘子,我早上出來時,水喝得多了些,前頭就是平地,怕找不到地方……”
梅錦立刻會意,忙道:“你去方便吧。”
寶武哎了聲,慢慢停下騾車,跳了下去,最後牽著騾子將車停在了靠山壁邊凹進去的一處寬坦地方,道了聲“我去去就回”,隨即往坡下草木茂盛處走了過去,找隱蔽處方便。
梅錦坐於小車裡等寶武回,透過紮起了簾的車窗眺望四周時,忽聽到身後方向傳來一陣馬蹄落地之聲,探頭出去望了一眼,見一行七八人坐於馬上,正縱貫朝自己的方向疾馳而來。
這支馬隊行進速度很快,俄而便到了她身後不遠之處,最前的是匹黑色的健馬,馬背上的人縱馬轉眼便到了近旁,梅錦下意識地瞥了他一眼,見這男子不年輕了,但年紀也不是很大,二十七八的樣子,身著尋常便服,身上也無多餘配飾,唯一有些扎眼的,是他手腕上扎著的一段暗鏤了條蟒龍的黑色皮製護腕,神情肅毅,雙目直視著前方,渾身自然而然地透出了些有別於常人的高高在上之感。
梅錦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坐直了迴避,不想那男人風一般地從騾車邊上掠過時,馬蹄高高濺起了地上一個淺水坑裡的一灘汙泥,有幾點正好甩進車窗,濺到了梅錦的臉上,這人卻絲毫沒有察覺,自顧縱馬朝前頭的那個羊腸彎疾馳而去,轉身就只剩下了個背影。
梅錦皺眉,抬手擦了擦臉,見他後頭還跟了七八匹馬,立刻放下了簾子,免得再有泥水被馬蹄帶著甩進車裡。
☆、第十七回
寶武適才方便完畢,從草叢後出來,見這一行人馬過來速度很快,便先停了下來,想等他們過去了,自己再驅車上路。
馬蹄紛雜起落聲中,這一行人馬過去,寶武爬上自己的騾車時,不料突生變故,跑在最後的那匹馬揚起後蹄時濺起了一塊小石子,石子流星般地朝停路邊的青騾子飛過來,恰巧竟彈在了青騾左目裡,青騾吃痛,叫了一聲,隨即蹶起蹄子,一下將寶武掀翻在地,接著便拖著車朝前狂奔而去。
這變故就在轉眼間發生,被蹶在了地上的寶武驚呆了,愣神後急忙爬起來,大喊著追了上來。
昨天為了儘快請到郎中,寶武挑了全寨子裡腳力最好的一匹騾子,跑起來幾乎能趕上馬匹。此刻青騾既吃痛發狂撒開了蹄子跑,寶武一時又如何追得上?頃刻就被甩在了後頭,眼睜睜看著它奔走而去。
坐車裡的梅錦起先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只覺到騾車歪歪扭扭地顛簸著朝前快速衝去,耳畔又傳來寶武的大叫之聲,這才明白過來,意識到不妙。
這段路前頭不遠就是那個羊腸彎了,青騾失去控制這樣直衝而下,最大的可能就是在直道盡頭帶著自己一道衝下崖坡,跌落到下面那條溪澗裡。
這個衝擊力會有多大,梅錦心裡十分清楚。
這樣的情況下,強行跳車雖然也會令自己受到傷害,但比起衝下崖坡,兩害取其輕,她知道該選什麼。
車子顛得幾乎像要散了架,梅錦知道沒時間猶豫了,當機立斷,扶著車壁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伺機要跳下去時,車輪碰巧又軋過一塊凸出的石頭,整隻車身隨之隔空跳了起來,隨即歪向一邊,失去了重心的梅錦一下摔倒,頭撞在了木製的座椅上,劇痛之時,耳畔又傳來後頭寶武再次發出的充滿驚恐的大吼聲,心知自己被這騾子帶著已經快衝到拐彎處了,再不跳下去,極有可能就要命喪於此了。
梅錦勉強坐起身抓住了窗欞,閉上眼睛咬牙正要作冒險一跳時,十數丈外的前方,一支箭突然破空帶風地朝著青騾疾射而來,幾乎就在眨眼間,插入了青騾一隻前蹄的中間關節裡,箭身力道貫透了腿骨,青騾前蹄頓時折斷,猛地跪倒在地,繼而摔倒,車體也被帶著側翻了去,慣性作用下,整隻騾子帶著車廂朝前滑出去丈許,最後堪堪就在直道的盡頭停了下來。地上被拖出了一片深深的拖痕。
梅錦在車廂裡被甩得天旋地轉不辨南北,半晌,終於慢慢緩了過來,聽到寶武在自己耳畔的叫聲,呻|吟一聲,睜開眼,看到他神情驚惶地撲了過來,不住地問她情況。
梅錦被他扶著爬出了車廂。心臟還在劇烈地跳動,顫抖著聲應了一句,抬頭看一眼,才發現剛才自己坐的那輛車正仰翻在坡崖邊上,一隻輪子已經凌空懸了出去,此刻依然骨碌碌地轉動。車裡的那些山貨野味棗子更是甩了一地,滿目狼藉。
她實驚魂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