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膽子再大,也不敢去害老夫人哪!”辯完也不敢起來,不住朝萬氏磕頭求饒。
萬氏跌倒後便頭暈腦脹,全身血似乎都往腦門衝了過去,這會兒還坐地上動彈不得,口中只哼哼個不停。
白仙童叫人把那婆子關到柴房裡去,聽那婆子哭天搶地喊冤枉,冷冷道:“等裴都護回來,你記著把自己的話說給他聽,怪不怪罪,全由裴都護說了算!”說完撇下婆子走到萬氏跟前,蹲下身扶住萬氏胳膊,抽出自己一塊帕子給她擦嘴巴上的血,一邊擦,一邊帶了哭聲道:“老夫人,您這又是何苦呢,高高興興出門,我還等著您回來給我說王府見聞呢!只為心疼那麼點蠟燭,這會兒卻把自己給摔成了這樣,家裡又不是點不起蠟。全怪我不好,早知道您眼神不好,拼著被您罵費錢也要叫人點燈籠的,您怎麼樣了,要是實在不好,我寫個信給裴都護,讓他回來看您?”
白仙童給萬氏來回擦血,動作大了些,萬氏嘴唇腫脹處反而更加疼痛,推開她手,閉著眼睛有氣沒力地呻…吟道:“我……沒事……長青事多……不好叫他分心……我……起不來了……你們抬我進去……”
白仙童慌忙叫兩個健壯僕婦抬了萬氏進屋,又打發人去請跌打郎中。郎中過來,檢查發現萬氏不但摔崩了門牙,一條腿也骨折了,當下上了膏藥打了夾板。送走郎中後,當晚萬氏疼痛難忍,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一夜無眠。白仙童衣不解帶地在邊上服侍。萬氏一呻…吟,她便落淚自責不已,哭的兩個眼睛都腫成了桃子,說恨不得這苦楚全換自己來受才好,如此一直折騰到了天亮,萬氏嘆息道:“人心都是肉長,有比較才知道誰好誰歹。白氏,你是個好孩子,比那隻白眼狼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別怪我不抬舉你,你要怨,也就怨自己出身忒低了點,等我兒回來,我跟他說一聲,叫他給個你侍妾名分吧,也算是成全了你對我們老裴家的這份情意。”
白仙童感動的落淚紛紛,噗通跪在床邊,緊緊抓住萬氏的手,不住磕頭,哭道:“老夫人,您就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難活菩薩,我下輩子再給您做牛做馬,也報答不了您對我的恩情哪!”
萬氏被疼痛折磨了一夜,這會兒一張老臉泛著憔悴的青白色,半張臉都是腫的,見到白仙童這副感恩戴德的模樣,心裡湧出施捨後高高在上的一種滿足感,實在是太累,點了點頭,閉上眼睛慢慢睡了過去。
白仙童一直伺候在旁,直到萬氏睡了過去,才躡手躡腳出了她屋,回到自己房裡,從袖中抽出那條在辣子水裡浸泡過的手帕丟了,一下撲倒在床上,命從靜州一直跟過來的丫頭阿九給自己捶背,閉著眼睛,長長舒出了一口氣。
“白夫人,”阿九私下無人時,便一直這麼叫她,“老夫人那邊怎麼樣了?要不要告訴裴都護一聲?”
“擔心什麼,老東西命硬的很,一時還死不了。她自己也不叫我說。”白仙童慢慢睜開眼睛,嘴角噙著絲微笑,“你跟了我這麼久,一直都在受那老東西的氣,今日起,總算有安生日子過了。”
……
蜀王自起事至今,已有半年時間。原本在山南西道一帶佔盡優勢連打勝仗,準備一鼓作氣攻下利州,再謀取梁州,繼而打通攻往京城的要道時,情勢突變。因李東庭部在劍南道發起進攻,來勢兇猛,蜀王軍隊接連失城,連重兵布守的嘉州也被攻佔,蜀王不得不調遣大隊緊急去往劍南道救火,在山南西道的進軍步調便緩了下來。
月初,利州先被蜀王軍攻佔,不過幾天,又被朝廷軍奪回。半個月前,經過一場攻城惡戰,利州終於再次落入蜀王之手。奪取利州後,為穩固形勢,蜀王並未下令立刻接著進攻梁州,而是命鞏固城防,原地待命。
攻城戰裡,拔下頭籌立了頭功的,便是最近勢頭無二的裴長青。整休待命時,原本利州刺史的府邸便成了蜀軍將領的行營。
十一月中旬的這日,裴長青接到了來自成都的嘉獎令。
從前一手提拔了他的那個姓胡的典軍,如今已經扶搖直上,被任命為詹事,為蜀王攻城掠地出謀劃策,因為能力出眾,頗得蜀王器重。此次利州告捷,由他親自來傳嘉獎令,除了他與裴長青的私人關係外,足也可見蜀王對裴長青的器重。
這一切,本是裴長青的奮鬥目標。從他那日紅著眼睛奮不顧身殺入重圍一戰揚名直到今天,他所夢想的,終於靠著自己,慢慢變的清晰了起來。
他不再是從前那個僅僅因為打傷了人便不得不蹲在破廟裡過夜好躲避官府通緝的裴長青。現在輪到他可以決定許多人的命運了。前程擺在了面前,只要繼續這樣一步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