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子本身便由整段樟子松摳鏤而成,看起來古樸而質重,裝裡頭的雪蛤和冬蟲夏草更是上好。梅錦見人已經走了,叫阿鳳先收起來,打算過些天,等病徹底養好了,自己再去一趟龍城表達謝意。
這一次的意外,實在是欠下了太大的人情。
阿鳳進去收好東西,出來時,想了起來,又道:“梅娘子,你還不知道吧,那個姓張的倒黴了。家裡銅礦被封了,如今人就在縣牢裡,半死不活的。還有焦寡婦那個婆娘,林縣令從她家裡搜出了迷藥,從尼姑庵裡抓來打了二十板子。她兒媳婦有身孕,板子先記下以後再打。我還聽說,她男人回來知道了她和那個姓張的事,不認她肚子裡的種,鬧著要休她呢。這可真是活該!現世報!叫她們良心被狗吃了……”
阿鳳說的正起勁,前頭忽然隱隱又傳來幾聲動靜,彷彿又有什麼人來了,忙停下來,叫梅錦坐著別動,自己匆匆又過去了。
梅錦看著阿寶和阿茸繼續玩了片刻的花繩,聽見前頭動靜聲越來越大,片刻後,彷彿有人正往這邊走來,腳步聲踢踏踢踏的,中間還夾雜著阿鳳說話的聲音,聽起來似乎不大愉快,抬頭,看見一個身穿土藍織布、身形猶如鐵塔般的土人壯漢正往自己這邊大步走來,聞聲趕來的李大上前阻攔,那土人男子一把推開了他,繼續往裡疾步而來,抬眼看到梅錦,高聲嚷道:“你便是從前那個在濮寨裡治過病的漢人女郎中?”
阿鳳追了上來,攔在土人男子面前,生氣地道:“你這人怎如此不講道理?跟你說過,我家娘子自己也生病了,病還沒好,出不了診!你趕緊去請別人吧,省得耽誤了!”
男子充耳不聞,幾步便邁到了梅錦面前,道:“女郎中!我們少主生病,人家說只有你能治好!你趕緊跟我們走,再晚就耽誤了!”
“你聽不懂我說話?我跟你說了,我們梅娘子自己病還沒好……”阿鳳嚷道。
梅錦阻止了阿鳳,從竹椅上慢慢站了起來,問道:“你是哪裡的?既然是急病,為什麼不一起帶他過來?”
男子面帶焦色地道:“我是望部的,我們羋夫人就只少主一個兒子!少主六七天前肚痛,大便不通,用甘油灌腸也沒用,這會兒肚子脹得像只瓜,只能躺著不動,一動肚子就痛的要命,怎麼經受的住路上顛簸!你趕緊跟我過去!”
梅錦沉吟時,那男子以為她不肯去,勃然大怒,道:“你們漢人就是奸滑!跟著龍城的李家人一道欺凌我們望族人是吧?我看你人好好的,哪裡有生病的樣子?我們羋夫人吩咐過我,你要不來,綁也綁你過來!”說著扭頭朝後喊了一聲,只見噔噔噔又跑來了兩三個腰繫佩刀,健壯賽過男子的婦人,上前一左一右架持住梅錦抬起來就跑。阿鳳大怒,和李大一邊阻攔,一邊讓阿寶趕緊再去喊人。
“全都給我停下來!”梅錦喝了一聲。
架著她的壯婦一怔,看了她一眼,不自覺便停了下來。
梅錦回頭叫阿鳳去拿自己的醫藥箱。
阿鳳頓腳道:“梅娘子!你病還沒好!何況這些人也太不講理了!別管他們死活了!”
梅錦看向那土人男子,皺眉道:“我與你們素不相識,何來瞧不上你們?我前幾天確實是病了,我家丫頭關心我,這才多說了幾句而已。既然你們那裡確實有人得病,我跟你們去便是了。”
土人男子見她應了,面上才露喜色,急忙叫兩婦人鬆開,連聲賠罪,又道謝個不停。看他樣子,似乎恨不得立刻上路才好。只是怕催她煩了又改主意,極力忍著不說而已。
梅錦回屋收拾了藥箱,換了身衣服,走出來時,阿鳳還在阻攔,道:“梅娘子,望部比濮子寨還要遠些,你病還沒好全,不要去了。且你想想,上次就是因為你好心,這才遭了人的毒手,我想想就後怕。看他們樣子就不是好人,誰知道他們安的又是什麼心……”
她說話聲被那壯漢聽到,壯漢十分不滿,想說又不敢說,對她怒目而視。
梅錦道:“我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沒事的。我和他們無冤無仇,不至於要害我。何況他們看起來確實也很急。再說了,誰叫我是給人看病的,開了那個修存堂呢。放心吧。”
阿鳳無奈,只好道:“那我跟你一塊去!”
梅錦點了點頭,看向一臉不放心的李大,吩咐後,便隨那幾個土人上了馬車離去。
望部的事情,李大是知道一些的。和其他當地部族有所不同,這個望部是由女人主政的,十幾幾年前,望部和另個部族發生衝突,女首領羋夫人的長子死於衝突。當時是雲南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