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的對話,兒子提起養生之道,父親滿口開枝散葉……低沉嗓音就像他們在園子裡看風景時,只是那時的是佛語高遠,此時多了些人間溫情。
康熙走後,徒留一座被熱浪蒸曬的圓明園,還有心謹慎伺候過後暗自吁氣的眾人。
看著由貼身丫頭扶著走向各自住處的大女人,拉住轉身邁進房門的胤禛,“叫人去喚蘇太醫跑一趟吧。”
他眼中有些不解,只閃了下便抿唇不語地瞥了眼隨侍門邊的高無庸,高躬了身快速走遠,步伐不遜當年。
我該相信他早看到,就像康熙也看到了,所以笑得頗有深意。
蘇太醫的診斷結果在日落前送到我手裡,方子卻是兩張。
高無庸低著頭做出解釋,“蘇太醫來時正巧年側福晉在武主子那兒。”
難怪……看了眼兩張藥方,雖是都為安胎倒有些不同。年氏的日子更長些,只是從幾味藥材上看,貌似武氏的身體比她要好。
胤禛坐在一旁也不接過,只交待讓人依方煎藥,高無庸便領了方子悄聲退下。
無謂笑他或是不開心,康熙要的就是這樣,而他要的就是我要的,也是胤禛要的。
將近三個月的身孕,她自己不知道嗎?擱在往日或是別的府裡,哪個女人不巴巴地享受起來,這年氏倒是轉了性子?
讓解語去兩位新晉準額娘那兒分別囑咐好好休息並免了每日起早問安,我早早躺在床上,看著外面漸逝的夕陽卻看不見房間外那片讓人心情開闊的水域。輾轉數次迷迷糊糊看見一道背影,熟悉又有些陌生,遠遠地站在一團光影下背對著我。
我努力跑過去伸手去拉,竟然看見自己的手變得很,猶疑間她竟笑著轉回身。我的眼睛酸得來不及反應已哭著撲上去。
她的手環在我肩上攬著不停哭的我,輕聲地勸溫柔地哄帶著讓我心安的笑,“想哭就哭,哭完了要快樂的笑。你是笑意啊,展笑意,爸爸媽媽最疼的笑意,怎麼能不笑呢。”
我忍不住哭得更加肆無忌憚,使勁地叫了兩嗓子喉嚨像著火一樣疼,發洩似的死命哭叫。拍在我肩上的力度由輕漸重,託著我腦後讓我仰頭對視。
喚出口的媽媽消失在突然不見的光影中,我努力擺出的笑僵住,只看到微弱燭光映照下的面孔。胤禛的臉色不好看,緊繃得能看清唇角鬍鬚的輕微顫抖,嘆著氣拉我靠進懷裡,一下下拍著我的背,像夢裡的媽媽那樣輕聲喚我的名字——笑意。
早就封存在心底的記憶瞬間喚醒,不知夢裡身是客,還是夢醒後。
夏至這天,舉家遷回雍親王府。短短兩個多月時間,隨行的馬車竟扯了長長的一條街。漫長的兩個月,回府的馬車上已多了兩名要為他生兒育女的女人。
茂密樹冠傳來蟬的鳴叫,聲聲入耳,不分晝夜。烏咪湊熱鬧似的專注於發出聲響的樹,攀爬緩慢便蹲在樹下嗷嗷叫。墨晗抱著孩子坐在我的院,看兩個破壞力超強的兒子追著貓尾巴亂跑,懷裡的女兒咯咯地笑。
哄了幾個孩子睡下,我和墨晗靠在窗前看外面的大日頭,吃著冰鎮的西瓜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她低頭繡著荷包圖樣,眼角眉梢總帶著溫柔的笑,我靠在軟塌角落看著她手中翻飛的針線暈暈欲睡。
門外輕微的吵讓我立時清醒,看了眼仍在睡夢中的孩子,示意墨晗安心坐著便出了屋。
一路急走到武氏房中,年氏正坐在床邊輕聲安撫,攥了帕子的手擦在她臉上。成串的淚珠仍是不斷滑落臉頰,讓我相信孩子真的沒了。
接過丫頭遞來的藥到了床邊,梨花帶淚的臉直直看我,那雙總是欲語還休的眼睛失了神采,啞著嗓子喚了聲福晉又無聲哭起來。
“好生歇著,你還年輕,身子最重要。”若是換了胤禛,也會這樣吧。
這一句後竟是無話,只有斷續的飲泣,還有嘆息。
與年氏先後走出院子,我看著她挺直仍是纖瘦的腰背輕撫還未隆起的平坦腹,轉眼看向安靜迴廊,“你這身子也快四個月了,若是辛苦便好生養著,多讓蘇太醫來看看才是。不如,這段日子還是讓蘭思來……”
“謝福晉關心,既然爺把家交給了繡紋,自當用心打理。當年福晉也是這麼過來的,想來,繡紋也可以。”
她的堅定寫在臉上攥進手心,這般性子我還能什麼?頭不再言語,囑咐她以身體為重,轉身離開。
胤禛聽武氏的孩子沒了,交代年氏仔細照顧,便與往日一般靠在塌上看書,直到窗前染成了橘色才拿著書轉到床邊。
了蠟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