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玉甩了簾子轉身看向我,原本瘦削的瓜子臉居然被她鼓成了鵝蛋臉,雙手攥著自己的衣襬氣悶地低喃:“奴婢還不是怕您累著,就是想知道這路還要走多久,真不知大爺怎麼想的,別苑這麼遠也不怕把他家福晉給折騰個好歹。虧了您那院兒是在城裡,要,還是咱四爺會心疼人。”
我忍不住噗的一聲笑出來,要擠兌大爺反正他也聽不見,隨她就是,只當是幫我出氣了,可是也用不著最後還誇回自己家主子吧,畢竟四爺也聽不見啊。這個顏玉,和她混得熟了倒是挺可愛的。
顏玉見我和如意都掩了嘴在笑,靠坐過來理著我耳邊靠得有些散亂的頭髮笑著道:“一提四爺您就樂,還是先歇歇吧,這麼遠的路,等四爺散了朝來接您,還不知幾時能到。”
“聽你話兒也挺好玩,倒是不覺得累……”我無奈地笑著,話還沒完聽見車外嗽嗽幾聲,馬車竟突然停住,慣性衝得我只來得及抓住如意的胳膊,險險地摔在她身上,顏玉緊攥著車窗的邊框,簾子都被她拽了下來。
顏玉快速地扶我坐起來,就著車窗看出去,林子里居然衝出很多身穿黑色衣服的人,蒙面,個個手持長劍,還挺統一標準的。這是什麼意思?打劫?又不是夜裡穿什麼夜行衣啊。
如意也爬起來坐在我身邊,一個勁地安撫著,“福晉別怕……”
可是現在,真不是怕的問題,而是這麼多人該怎麼辦!
正糾結著馬車又跑起來,只是沒一會兒工夫,已有幾個黑衣人快速衝到馬車旁,抓著車身躥到駕駛位上。
才聽見侍衛喊了一聲,“姑娘,保護福晉。”車身一晃又停下來,外面已叮叮噹噹地響起刀劍碰撞的聲音。幾個黑衣人圍著兩名侍衛打鬥,還不斷有人衝過來,其中一名侍衛上臂插了半截斷箭,血一直在流。
我扒著車窗湊過去,被顏玉一把拉住,無奈下指指門簾,“顏玉,去看看,前面的馬車怎麼樣了。”
顏玉倒是無所畏懼的樣子,著頭挪到車門處掀了簾子,很快便鑽出去,聽見她嬌叱一聲“駕”,馬車居然又跑起來。這丫頭也忒野了,外面的兩個侍衛還在與人拼殺,她一個女孩子居然敢駕馬車。
“如意,你扶好福晉,前面的馬車居然先跑了。顧不得侍衛,咱們先走。”
如意乾脆地應了一聲好,緊緊地抓著我胳膊扶我貼靠在車壁上,臉有些緊繃眼神倒是挺堅定的。不得不,胤禛挑的丫頭忠心得很,也很勇敢。
只是……先走到哪兒去?這種林子想回頭都難,前面的路是哪兒,我保證顏玉也不知道。
☆、96。經久不見
馬車跑得並不快,即使顏玉不停地用鞭子抽打在那兩匹馬的身上,“駕駕”地嬌叱聲不斷,仍能看到有人緊緊地追著我們。
畢竟當作套車的馬兒,想必也不是什麼上等良駒,折騰了一個時辰也該累了。顏玉雖是個丫頭比不得那些金貴的官家姐,但平日跟在我身邊並不算辛苦,比起府裡的其它婢女也算得上是嬌生慣養,又怎麼會駕車這種頗為專業的技術活兒。
車身後逐漸變得模糊的侍衛仍然奮力地糾纏著數不清的黑衣人,為了絆著他們以防再有人來追趕我們,已然擺出了拼命的架勢,在他們的劍下不斷有人躺倒在地上,可是也不斷有劍刺在他們身上,原本清新的草木氣息瞬間染上了濃得散不開的血腥味。
我掩著口鼻靠在車窗邊忍不住乾嘔,如意跪坐在我身前努力地扶著我搖晃不停的身體。嗽的一聲隨著道疾風兩支箭同時飛過窗外,齊齊射在馬車旁的茵茵綠道上,我緊攥著如意的手霎時挺直了腰背。
車上方猛地一沉,未等我抬頭車窗外已伸了只大手一把抓在窗框上,露出兩隻狠厲的眼睛,這就是傳中的殺氣吧。只是,這些人圖什麼?若是劫財,哪至於如此兇狠,若是滅口,殺我一個女人有什麼用?他們又真的知道這馬車上是何人麼?
如此情勢,我們三個女人能逃到哪裡去?兩個侍衛已然看不到影子生死未知,難道還要讓顏玉和如意也為了保護我受傷麼?
我腦子像是突然清明瞭一般,猛地推開如意從頭上拔了根髮簪向著車窗上的黝黑大手扎過去,隨著鮮血噴出我攥緊車窗大叫一聲,“顏玉,停車!”
馬兒嘶聲長鳴,車身頓時停住向後仰起,車上一聲怪叫隨之響起重物落地的聲音,車窗外那雙眼睛的主人也跟著慣性摔到路旁。
“福晉?”顏玉掀了簾子臉上覆著一層薄汗,見我搖頭隨手扯著如意站起來,便轉身跳下馬車,手裡的馬鞭又快又準地狠狠甩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