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聲音瞧,發現說話之人正是方才跟李月娥小聲說話的那位。她臉上帶著恬靜的笑,脖子上戴著的金瓔珞比金家姐妹的還要大上幾圈,手腕上比大拇指還要粗的赤金鐲子直晃眼,頭上金燦燦的蝴蝶釵,上面綴著花生豆大的紅寶石。小小年紀就遍身的金銀珠寶,可偏生她壓得住,襯得她的圓臉越發的富貴大方。
“我來挨個介紹一下,免得姐妹們在一起不知道如何稱呼。”溫潤作為主人,自然要由她穿針引線給她們搭橋。
原來,這粉衣佳人姓劉,整個大禹的琉璃廠十有八九是她家開的。人們一提及都城南胡同劉家,都會眼冒亮光的咋舌。她們家最不缺的就是銀子,聽說連屋頂、柱子上面的圖案都是用金子磨成粉末和了水刷上去的。不僅吃飯、喝水的器皿講究,就連夜壺都是純金鑲寶石的。難怪她這般打扮,換做旁人會被說成顯擺、土財主,可在她這裡卻是極其正常。
“劉姐姐,你這首飾是請萃華閣的大師傅專門訂做的吧?”溫三姑娘似乎是跟宛柔卯上勁了,她故意大聲說著,“看看這做工,這成色,這花樣,搭眼一瞧就是真品。不像那些外面仿製的貨色,用什麼大錢、秤砣子打,外面裹一層金粉,做工粗糙毛躁,花樣雖相似卻有形無神。最坑人的是他們為了利潤,有時候連金粉都不用,不知道是一種什麼染料,塗在表層瞧著跟真金白銀一樣。不過若是出汗多了,或者是趕上下雨天,不僅掉色還會蹭到人的面板上,洗都不好洗。我真是想不明白那些賣仿製品的人,穿戴不起就別裝闊氣,簡簡單單清清爽爽反倒沒有人笑話。打腫臉充胖子,也不知道是自己傻,還是覺得旁人都是傻子!呵呵呵呵……”說完笑起來。
其他人都被她的話逗笑了,宛柔卻笑不出來。她滿臉通紅,好像被人狠狠扇了幾個嘴巴,耳邊是眾人肆無忌憚的笑聲,宛如魔咒一般讓她想要立即逃走卻絲毫動彈不得。
“三妹妹,你不要太過分,不管怎麼說利三姑娘都是我請來的客人。”溫潤板著臉訓斥自己的妹妹。
“她算是哪輩子的客人?”溫三姑娘似乎並不給堂姐面子,翻白著眼睛頂嘴,“我不過是瞧著咱們姐妹在一起沒什麼意思,想著請個女篾片過來逗趣罷了。”
女篾片?宛柔聞言氣血上湧,不僅臉就連脖子都漲紅了。竟然把自己跟那些拋頭露面的下等人相提並論,真是赤果果的鄙視!
“你怎麼說話呢?我父親是堂堂七品知縣,雖然官職不大,卻鮮有清譽。就連皇上都嘉獎,給了我父親封號。敢問你父親官居幾品,可有封號?不過是依附主家討生活,還充的好像是侯府千金。我要去告你汙衊朝廷命官之女,讓你還胡說八道!”別看宛柔初來都城,可骨子裡是麻辣性子,若是被熱毛了也是個生冷不忌的主。況且她覺得郡主是她的靠山,國公府直系的一個小小庶女,還不至於讓她不敢得罪!
溫三姑娘生平最忌諱人家說出身,說什麼侯府千金之類的話,眼下被宛柔明著奚落頓時火冒三丈。
她指著宛柔的鼻子罵道:“哪個小山溝裡來的沒有見識的野丫頭,也敢到國公府上叫囂?皇上再怎麼封賞,你父親也不過是個七品。這都城什麼都缺,唯獨不缺的就是為官做宰的人。說句誇張的話,大風颳下一塊匾,砸中十個有九個做官,還保證都是六品以上。我父親不為官,可我叔父是溫國公!拿你當女篾片逗趣怎麼了?這是看得起你。怎麼,只許你舔著臉在郡主跟前插科打諢,不許我們姐妹湊個趣?郡主位高權重不能得罪,我們國公府就好欺負?今個兒我把話撂在這裡,要是你不知道好歹,早晚讓你們娘們兒滾出都城!”
宛柔聽見這番話氣得眼睛通紅,原來自己被請來不是赴宴,而是給人取樂用得。難怪沒有人讓她去拜見國公夫人,人家認為她根本就上不了檯面,只配跟下人、戲子一般對待!
她到底是個小姑娘,聽見這樣的話又氣又急又沒有主張,眼淚忍不住掉下來。她沒有臉面再在屋子裡待著,扭身就往外面跑,溫潤害怕出什麼事情要擔責任,趕忙打發人去追。
宛柔深一腳淺一腳,辨不出方向的胡亂跑起來。突然,她撞到什麼硬東西,被彈坐在地上。她抬眼瞧,模模糊糊看見眼前站著個三十多歲的高個男人。因為她滿臉是淚水,看不清楚那人的長相。
“小姑娘,你沒事吧?”他的聲音像洪鐘一般響亮,中氣十足。
宛柔滿腹的委屈、氣惱,她也不知道自己撞到什麼地方了,也感覺不出身體哪個部位疼。她掙扎著站起來,也不理睬面前的人,扭頭就走。
“喂,小姑娘。你的額頭撞出個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