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與那抹身影一起消失的,還有段清姿……
淮南一家靠近東北角落,極不起眼的客棧裡,天字一號房的雅間。
段清姿單手捂住胸口,另一隻手由著蘇若離叩在自己皓白手腕的位置,呼吸顯得有些急促。
“今非昔比,師姐你又何必跟顧如是置氣。”蘇若離抽回手指,“還好沒有傷及臟腑,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她以為她是誰?師傅怎麼想的何時能輪到她去揣摩!”段清姿對剛剛顧如是的話,耿耿於懷,“對了,你怎麼突然來了淮南?”
“還不是因為你的事麼!”蘇若離抬眸見窗欞半敞,當即揮了揮手,“顧如是已經給師傅去信,說你背叛府……”
“她放屁!”段清姿沒給蘇若離把話說完的機會,拍案而起,雙目赤紅。
“師姐你先別急,聽我把話說完。”蘇若離示意段清姿坐下來,“你跟寒子念如何了?”
段清姿聞言,臉色瞬間泛起淡淡的紅潤,“怎麼突然提到他?”
“很突然?”蘇若離吁了口氣,神色肅凝,“師姐不會不知道寒子念現在是府的勁敵吧?”
段清姿一時沉默,雖然她之前很少參與顧府的生意,但也清楚淮南當下的局勢,因為唐莊跟玉鋪的相繼歸順,寒門與顧府的較量日益明顯,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以往她不想,是因為她不敢想,“子念說他沒有吞併顧府的意思……”
“他的確沒有吞併顧府的意思,他要的結果,是讓顧府輸的一敗塗地,他想把顧府趕出淮南!”蘇若離美眸微蹙,正色抿唇。
“不會……”
“如果呢?”蘇若離截斷段清姿,神色越發沉凝,“師傅已經查出,寒子念授意於段翼,所以他註定要與我們為敵。”
段清姿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她一直以為這一天還很早。
“若真到了那一日,師姐……你要有心理準備。”蘇若離淡聲提醒。
“你的意思是……師傅會傷害子念?不……那不行!”段清姿有些慌亂的抬起頭,目光裡充滿期待,亦或乞求。
蘇若離深吸口氣,“如果真有那一日,師姐最好置身事外……”
“我要怎麼置身事外!我與子念已經拜過天地,我們現在是夫妻!而且……”段清姿答應過寒子念,這件事她不會告訴任何人,可她總覺得,眼前的蘇若離不在任何人範疇之內。
“師姐你說什麼?”蘇若離顯然有些不可思議。
“當日他舍了性命救我,我只想著還他便是……可他說……他說他之前做的所有事都是想引起我的注意……他說他喜歡我……若離,像你說的,我之所以抗拒對他使用媚術,是因為……我也在乎他,所以我們就在一起了。”
“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跟師傅說?”蘇若離越發激動,眼底光芒驟閃。
“我也想,可師傅應該不會同意的……子念說他沒把虎魄給師傅,師傅現在一定很生他的氣……若離,你說師傅會不會原諒我?”段清姿有些躊躇的看向蘇若離,卻見蘇若離十分緩慢的抬手,指尖觸及到自己下顎的位置,眼神變得十分詭異。
“師姐該怎麼辦,應該直接問師傅。”輕柔的聲音帶著一絲陰冷的氣息,隨著指尖緩慢移動,一張薄如蟬翼的麵皮自蘇若離的臉上慢慢,露出一張白皙如玉的容顏。
“顧如是?你……”段清姿憤然起身,還沒來得及震驚便覺額間陡痛,緊接著眼前一片漆黑,身體轟然倒地,再無知覺。
幾乎同時,一抹黑影瞬時閃現,聶莊落地,“快走,寒子念朝這邊來了……”
夜已深,蒼穹之上月色昏暈,光影搖曳,寒風乍起,整個皇宮都似沉寂在一片蕭索凋敝的氛圍裡,落寞幽靜,涼薄如水。
錦鸞宮內,蘇若離獨自發呆了好半晌,起身時便聽外室房門響起,這個時辰紫鵑已經回房,自然不會有人過來通稟。
“怎麼還沒睡?”內室房門開啟,龍辰軒的聲音飄際過來。
“皇上不也沒睡麼。”蘇若離想了想,坐回到原來的位置。
不得不說,今時今日的大周外憂,不管是誰坐在那張龍椅上,都會如坐針氈。
所以說那些看起來人前風光的身份跟地位,實則承載了多少責任跟負擔,也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才能衡量出到底值不值得……
“聽說你今日去了輔國公府?”龍辰軒有些疲累的坐在對面,燭火忽明忽暗的映襯在那張冷俊的容顏上,彷彿在他臉上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