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裡頭是一個小娃娃,正像個小鴨子似的一搖一晃的走路。
他生的漂亮,面板白嫩嫩的,讓人忍不住想摸上一下,一雙眼睛像琥珀似的嵌在臉上,靈氣十足。
突然小娃娃腳下一軟,呀的一聲摔了個屁股蹲。只見旁邊突然躥出來一隻大狗,對他左嗅嗅,右嗅嗅,又汪了一聲,似乎在鼓勵他爬起來。
小娃娃也不哭,抓住大狗的毛,自個兒站起來,再拍拍小手,往屋裡走去:“娘,娘。”
一個婦人走出來,正是顧柔:“滿滿,咋了?”
滿滿一邊比劃一邊嘰裡呱啦的說了一通,大約是在跟顧柔說他摔倒了也不哭,自個兒站起來的事。
顧柔聽不懂,可也認真的辯解著,時不時的點點頭。
“滿滿真棒,大黃也很棒。”顧柔摸摸滿滿的頭,又摸摸大黃的,把滿滿牽進屋。
本來家裡兩隻狗,被那個周老四弄了個一死一傷,只留下一個大黃,如今成了滿滿最好的朋友。
下晌的時候,顧柔帶著滿滿去小婉家串門。
小婉生孩子那會兒可謂九死一生,足足在產房裡折騰了兩天,產婆問陶順保大還是保小,陶順臉上眼淚鼻涕都分不清了,毫不猶豫的說要保大重生之炮灰小受逆襲。
還好顧柔事先問宋奶奶求了參片來,這參片還是當時她生孩子的時候特意備著的,如今讓小婉用上了。也正是這參片,才吊住了小婉的命,生下一對龍鳳胎。
如今小婉兒女雙全,自己卻不復當年雷厲風行的模樣了,反而溫婉了許多,兒子是哥哥,叫陶一帆,取一帆風順的意思,女兒是妹妹,叫陶一諾,取一諾千金的意思。
“小婉,我和滿滿來看孩子來了。”顧柔不用人請,自個兒熟門熟路的摸進來,“我幫你帶了點魚腥草過來,這個治咳嗽是最好的,每天洗乾淨了煮水喝,效果最好。”
小婉自從生產了之後,這身體就有點虛,這不,秋風一起,她就咳嗽個不停。好在陶順經此一事也沉穩了許多,不僅地裡的事情不用小婉操心,連每天洗尿布燒菜都全包了。
小婉見滿滿也進來了,忙道:“我病著呢,快讓滿滿出去,別讓過了病氣!”
顧柔不以為意:“又不是什麼大病,咳嗽而已,能有什麼病氣。前幾日你男人不是帶你進城看過秦大夫了麼,可按時吃藥了沒?”
小婉點點頭:“別擔心我了,再過幾天你男人就該回來了,你家裡打掃了沒?別到時候你男人回來了一看,這家裡頭灰濛濛的。”
顧柔笑著說:“早就打掃好了,家裡亮堂著呢。”她又促狹道,“你如今還是愛教訓我,不過我就愛你這樣兒!快點給我好起來,過幾日咱們撿秋去!”
正說著呢,突然彭大磊衝他們家:“薛家媳婦兒呢?在哪兒呢!薛遙回來了!他回村裡來了!”
顧柔在房裡,一聽這話,什麼都不顧的往外衝:“大磊哥,你說啥?你再說一遍?”
彭大磊喘了口氣,急忙道:“薛遙回來了!就在村口!”
顧柔抱起滿滿就往村口衝,咋這時候回來了,不是過幾天嘛,可當她看到村口那個高大的人影的時候,卻不自禁的笑出聲來,眼眶發熱,腳步不自覺的停了下來,又慢慢的朝他走過去。
一年的漫長等待,在此時此刻全都煙消雲散,她這一年似乎就是為了這一刻而生。
他似乎落拓了,整個人如同頑石一般被居庸關的北風吹的更加粗糙了點,可仍掩飾不了他亮若寒星的眼睛和利劍出鞘般的眉毛。
他仍然穿著當年她親手縫的衣服,大約是嫌熱,皮子讓他脫了下來拿在手上。腳上是她做的鞋子,仍然是熟悉的針腳。
顧柔控制不住似的直笑,正碰上薛遙轉過身來,他逆著光,背後是漫天的火燒雲,燒盡了她一年來的漫長等待。
顧柔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到他說:“別哭……我回來了。”
顧柔才驚覺自己滿臉淚水,忙別過臉去擦:“醜死了,別看。”
薛遙扳過她的臉,幫她擦乾淚水:“不醜,我一年沒見你了,讓我多看看。”
顧柔抬起頭,此時夕陽透過雲層透出光來,顧柔看清了薛遙的臉,他的眼睛裡閃著光,不知是淚水還是陽光。
他說:“我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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