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姑娘,不能說話!
“馮香?”薛義怔住了一會兒,突然想到了什麼,爬到了這女子的面前,死死地抓著她的腿目光散亂,幾欲瘋狂。
“你說不了話了?!為什麼?!”他見那女子對自己微微一笑,眼中帶著幾分歉意與疏遠,眼淚就落了下來。
“什麼時候的事?”薛義流淚道,“難道是那個時候……”他彷彿想說些什麼,嗓子裡卻乾澀的厲害,忍著心裡頭的悲傷看著她,喃喃地說道,“難道當年,你不來與我相認,就是因為已經……”
因為說不出話,知道他不能認出自己,恐一個啞巴配不上自己,於是避在一旁,看著他牽起了別人的手?
這女子笑起來,眼角微微溼潤。
當年她撿了這來歷不明的落魄青年回家,捨出清譽相救,可是他傷的太重,還帶著高燒,她想著醫書上的藥方子給他醫治,因其中有幾本狼虎之藥,恐害他傷勢越重,因此餵給他喝前,自己試了試。
只那一次,就叫她再也不能說話。
彼時她並未擔心,只見得他就算是暈迷都握著自己的手,知道他對自己有情,心裡就歡喜起來。
她是被父親苛待,生母早逝的庶女,他是一個狼狽的,連鎧甲都沒有的窮困計程車兵,她成了啞巴,他也受了重傷,其實也很般配。
她忍著前頭嫡姐的打罵,偷了銀子給他換了大補的藥,憧憬以後的平凡的夫妻日子,時常想著,或許這樣,就已經是幸福了。
然而還未圓滿,就叫衝進府中的,無數的貴人給打破了。
小小的馮家不過是個鄉紳,她以為那就是最富貴的人家,可是卻沒有想過,原來真正的富貴,是那樣的耀眼,叫人……自慚形穢。
珠光寶氣的貴族女子,高大英武的青年,他們將自己喜歡的那人哭著笑著抱在懷裡,彷彿世界都圓滿了。
那樣的,彷彿是雲端般遙遠的青年,叫她知道,一個啞巴是配不上的。
而且,她親眼見到,她喜歡的那個人,睜開眼,看到自己嫡姐時那驚豔與愛慕的目光,摸著自己平凡的臉,一聲苦笑。
或許在他的心裡,喜歡的女子,就該是美若天仙的模樣。
她從前與暈迷的他說話,說起自己是個庶女。於是嫡姐李代桃僵,認了自己庶出的名分,與那人指著自己說,她才是嫡女。
她清楚地見到了那青年望向自己的目光中的厭惡,許久,不由安靜了下來。
既然如此,何必一定要尋個真相?
或許,他也不過是愛慕青春年少,或許,再看到她姐姐的時候,就已經愛上了她。
或許這樣,就已經很好。
他帶著得意的姐姐與一家人離開了老家,只有自己,被丟在了原地,可是這麼些年過去,她卻覺得,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好。
她會醫術,會給人看病,哪怕只是溫飽,可是卻幫助了那麼多的人,與她而言,這已經是最幸福的日子了。
夷安看著這名為馮香的女子臉上帶著平靜的笑將這些年的平淡一一地寫下來,竟第一次不知該說些什麼。
這樣的女子,是不該叫人與她動心機的。
她這才明白,她表哥薛義當年究竟錯過了一個什麼樣的女子。
“就這樣吧。”馮香慢慢地在紙上寫下這些,一手端正的筆體,帶著幾分釋然,“如此,也很好。”
薛義已經說不出話來,將自己伏在馮香的膝上失聲痛哭。
“雖然表哥有錯,可是,他從未嫌棄過姑娘。”夷安低聲在馮香看過來的時候,輕聲道,“紅顏枯骨,百年之後都不過是白髮蒼蒼。況當年表哥在京中長大,什麼樣兒的美人沒有見過?”
她頓了頓,見馮香怔怔地看著自己,急忙拿出帕子掩了掩自己的眼角,強笑道,“他當初,只以為那是你,才會喜愛。如今,我們不求姑娘原諒他,只求姑娘,遠遠地看著他,看著他的心意。”
“姑娘日後想要如何,都隨意。”大太太急忙說道,“姑娘不是行醫麼?就留在京中,治病救人,有平陽侯府在,京中誰都不會為難你。”她頓了頓,輕聲道,“只求姑娘留在京中。”
“馮香……”薛義看著遲疑的馮香,哀求道。
“表哥閉嘴!”夷安見馮香不肯將目光落在薛義的臉上,知道她的心中其實還是有怨言的,急忙踢了薛義一腳,頓了頓,這才溫聲道,“姑娘只一人,留在老家,雖然有鄰里幫襯,可是到底勢單力薄,又能幫助多少人呢?”
見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