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石家二少奶奶,如今的石二夫人當初生下的是一對龍鳳胎,這本事好事,但自石靜芙出世,石家便多災多難,包括與石靜芙同胞的弟弟在內,好好在路上走著,都能從天降下一個石頭,把人給砸個頭破血流。
後來石靜芙的母親就把石靜芙隨意送了別的人家,隨後少女長成,家中卻突遭橫禍,石靜芙生母到底是把女兒給接回家中。本想著大不了就當家裡多了一張嘴,就這麼把石靜芙養到老便罷,但誰知最後還是在別人的算計之下把石靜芙嫁到了徐家。
這結親,結的不是親家。結的是冤家,石家人也覺得沒臉,但女兒嫁都嫁出去了,哪又還能隨隨便便再接回來。徐家也只能自己受了這苦果,然而石靜芙嫁到徐家,不僅僅是被人算計,更是因為,她認為收養自己的人家,是被徐家害的家破人亡的。
嫁給徐家,也是她算計來的。
“虞妹妹可相看好了人家?”石靜芙嘴上不閒著,問來問去,不像是正經走路的,倒像是專門來問岑虞問題的。
岑虞做出一副羞澀的表情道:“我……我不知道,這種事情,嫂嫂還是去問我娘吧。”
石靜芙打趣道:“女兒家嫁人可是最大的事情,這種事情,怎麼能自己不知道呢。若是爹孃說的是好人家,自然就歡歡喜喜地繡嫁妝嫁出去了,可若爹孃給你說了個不好的人家……”說到這裡,她故意停了下來,目光自上而下,憐憫地看著岑虞。
岑虞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倒讓石靜芙不解了,換了別的姑娘,聽了這番話也該擔心擔心,怎麼這位倒好,竟是一點都不擔心。
過了一陣,岑虞才道:“爹孃自然會為我多想些的,又怎麼會將我嫁給不好的人家呢?”
石靜芙只翹了翹嘴角,目光像是滲了毒的腐肉,黏黏膩膩的令人不舒服。一直到兩人分道揚鑣了,石靜芙才移開目光,看向一旁正要開花的的雛菊,忽然,她一伸手,將那盆姚黃魏紫的花苞給拽了下來,在手心裡捏的粉碎,隨後才揚長而去。
岑虞回到房中,讓那小丫鬟把兩包糖給放了起來,又讓采薇給了她半兩碎銀,這才打發她回去。而岑虞則換了衣裳,往徐氏房中走去。
徐氏的房門緊閉,幾個大丫鬟站在門口,眼觀鼻鼻觀心,一看見她們嚴肅的模樣,岑虞就知道,徐氏一定是在房間離哭著呢。
岑虞嘆了口氣,走上前去,低聲道:“娘,是我。”剛才徐老夫人和徐老爺子為了徐氏的歸路一番爭執,可是被所有人都看在眼裡,如今徐氏卻有些狼狽地匆匆回來,不知道還要被看見這一幕的人腦補出多少畫面。簡直是丟死人了,恐怕各房的人都知道了,否則任氏也不會尋她去看花樣子,心裡應當存著要給岑虞解圍的心。
岑虞回想到在任氏那裡經歷的事情,本應該覺得心中一暖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岑虞總感覺有一絲彆扭,似乎……似乎任氏有些熱情過頭了。
屋裡傳來徐氏的聲音,打斷了岑虞的思緒:“虞兒,你進來吧。”
果然是哭了,岑虞嘆了口氣,邁步走了進去。屋裡開了窗子,倒是不暗。徐氏不過紅著眼眶,也沒有岑虞想象中的傷心,她正坐在床上,手裡拿著一本書,岑虞走進了去看,發現那是一本話本子,看模樣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了,紙張粗糙,字跡潦草,應當是哪個丫鬟的東西。
見岑虞過來,徐氏將話本子用枕頭擋住,問道:“怎麼了?”
岑虞上前走了兩步,脫了鞋襪,也坐到床上,歪進徐氏懷裡:“娘,爹說讓你再等等。”
徐氏抿了抿唇,沒有說話,但看仍舊不怎麼好看的臉色,想來她心裡對岑翊舟應當是沒什麼好印象了,不定想說什麼呢,只礙著岑虞不好開口罷了。
岑虞於是又道:“今天給爹選衣服的小丫鬟雖然是奶奶給爹的,但她一直住在四嬸孃那裡的,是為了應付奶奶,才特意去給爹選的衣裳。”
徐氏的臉色好看不少了,她看向岑虞,又蹙眉道:“你去問你爹了?”
岑虞點點頭。
徐氏輕斥了一句:“你怎麼能去問你爹這樣的事情呢。”說著又嘆了口氣,將岑虞摟進懷中道,“虞兒,你爹他始終是你爹,你不該問他這樣的問題。”說罷,把岑虞摟的更緊了些。
房中靜謐良久,岑虞忽然低聲道:“娘,有件事我想了許久,總覺得該跟您說一聲。”
“怎麼了?”
“是霜白……”岑虞把上回霜白自作主張的事情委婉說給徐氏聽了,最後才道,“女兒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