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跟著一熱,逮著什麼就說什麼了,不懂得說得委婉一點兒,並沒想過會讓老爺誤會了老太太,更沒想過會鬧出這麼大的事兒!
主僕二人一個公正不阿地教訓著,一個愧疚地承認錯誤,童氏只坐在上首,冷眼瞧著,並不做聲。
蕙蘭也只跟在老太太的後面,默默看著,倒是細珠暗中皺眉搖頭,這個二姨娘,是將這事兒一盤都推到婢子身上。
也不枉這冬姐跟了憐娘這麼一段日子啊,沒學到血肉總能學著幾分皮毛,演起戲來,跟她主子一唱一和,活靈活現得很呢,看這樣子,兩人來之前就已經盤算好了,說不定還彩排過一次呢!
這邊廂冬姐哭著磕頭認錯完了,憐娘又是栽頭跪下,面朝童氏:“無論如何,婢子有錯,也是憐娘沒教好,憐娘不願叫老夫人心中總有個疙瘩,若是冬姐一個人,平息不了老夫人的怒,便加上憐娘,一塊兒受罰罷!”
半晌,童氏才開了聲,語氣不重不輕:“罷了,既然一切源頭都是因為冬姐擅自做主,傳話不清,那就把冬姐拉到家祠外叫人打幾棍子吧,這事兒別再多提了,好容易消停下來,又鬧個沒完,是嫌這雲家事兒還少了麼?“
憐娘心底大大舒了一口氣,站起身,嚴厲喝道:”來人,還不將冬姐拉到家祠去!“
進來一名腰肥體壯的老嬤嬤,叫上兩個家丁就將冬姐腋下一箍,架了出去,那冬姐雖然面色慌亂,卻也只咬緊了嘴巴,好像自己今次受的這責罰是理所當然,無怨無悔地任由幾人拖走了。
憐娘面朝大門,看著冬姐的身影消失在轉角,方才轉過身,蹙黛眉,聲如蚊吶,惶恐咬唇:”這就按照老夫人的意思,執行家法,賤妾絕不敢徇私,那婢子打死了便也打死了,若是命大留住一條命,賤妾今後一定會嚴加管教,絕不會再叫她犯錯,更不會再讓她忤逆老太太。”
童氏大病初癒,耳邊轟隆隆的一陣子下來,這會兒也是累了,揮揮手,語氣淡如水:“隨你怎麼折騰。你自己的人,自己管好就成了。”
憐娘見老太太對自己的態度半冷不熱,拿不準到底是怎麼想的,只怕她對自己還有什麼記恨,正想要走近兩步,端個茶捶捶背,再多討好幾句,一直默不作聲的蕙蘭見老太太臉色疲倦,與黃四姑對了一眼,一左一右將童氏攙起來,又朝旁邊的細珠道:
”細珠,去廚房看看老太太的藥煎好了沒,若是好了,便用扇子扇個三分涼再端進來……哦對,記得順道將大姑娘叫人醃的蜜餞一塊兒拿來,前兒剛封了壇的那罐新鮮的,怕已好了。“
童氏與大多數人一樣,怕吃苦,偏偏良藥苦口,姚光耀開的藥又是極難下嚥的,喝了兩天後,童氏的胃簡直就像被刮掉一層油似的,有時受不了那苦味,還會反酸嘔吐。
雲菀沁用新鮮果肉用蜂蜜、砂糖和鹽裹著醃漬在密封壇內,既能壓住藥的苦味兒,又比單純的蜜糖要生津開胃,助於消化,每逢童氏吃藥時叫蕙蘭先叫祖母在舌下咬一塊,墊著,如此以來,童氏吃藥時,倒是舒服多了。
這會兒一聽蕙蘭的囑咐,童氏滿是倦容的臉上舒緩了,添了幾分由衷的笑意:”你和沁姐兒都是細心人,除了四姑,這後院,再沒人比你們更懂我這老傢伙的心意了。“
蕙蘭只低下頭,喏喏兩聲。
憐娘被蕙蘭打斷,也不知道她是故意還是無心,再見老太太對蕙蘭誇不絕口,心氣上來,堵在了胸口,看童氏根本沒有叫自己照顧的意思,自能先退到一邊,聲音婉婉嬌嬌,合手在腰際,柔柔一福:”那憐娘不敢打擾老夫人用藥了。“
童氏連頭都懶得回,在兩房的攙扶下,先進了臥室。
西院這事,妙兒這日回了盈福院從頭到尾、細微末節告訴了大姑娘。
雲菀沁聽得不覺沉吟,這個二姨娘,心大,既要男人的寵,又要長輩的憐,事事都要拿在手裡,真是料不到爹納了這麼厲害的角兒,指不定哪日便成了白氏。
卻說打從那日燕王世寧攜姚光耀微服來雲家醫治童氏,雲玄昶一心滿腹的哪裡還想得到歸德侯府。
一王,一侯,誰大誰小,孰輕孰重,傻子都清楚,雲玄昶在官場遊走,本就當一筆生意買賣在做,燕王這主顧,比侯爺家公子不知道大到哪裡去,當機立斷,暫時收回與慕容泰再談親事的想法。
既然燕王似乎對自家女兒有意思,慌個什麼?
這麼一來,雲玄昶對慕容泰派人來探口風次次都敷衍過去,裝聾作啞,決口不提,任那慕容泰急得跳腳也沒用。
雲菀沁好容易將慕容泰這邊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