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一派兄長的慈愛,生生將平日的魯莽煞氣遮沒了,笑著道:“呂八大哥的妹妹不是應該是九兒、十兒麼,怎麼會是七兒,反倒排在你前面去了?”
呂八撓撓後頸子,一提起妹妹就笑得咧開齊整的白牙:“嗯,咱家孩子多,我是老八,我那妹子本該是老九,也是家裡的最小一個,看見人家都有妹妹弟弟,她不高興,總嚷著想當姐姐,我便特意叫她七兒,壓在我前面,也能過過當姐姐的癮。喊著喊著,便成了個小名兒了,換不過嘴了。”
無論富家還是貧家,長幼有序是基本道理,還沒見過哥哥為了討妹妹的高興,讓妹妹當姐姐的。
可見這呂八果真很疼妹妹。雲菀沁笑起來,又說了會兒,才離開了。
呂八招手將門口的部下喚來,照著慶兒丫頭的囑咐,喝道:“傳密信給徐天奎那老小子,就說想要贖他寶貝兒子和幾房老婆,拿我弟兄在行轅的親人來換。”
**
第二天天一亮,呂八那邊派個小嫂子過來,給雲菀沁送了一套衣裳。
緞面銀紅小襖,外加銀藍綢褲,外加個滾花綢邊兒的雲肩,料子貴重,花枝招展,一看就知是官家夫人的衣裳,衣裳皺皺巴巴,袖口和褲子角有髒汙,又分明是有人穿過,而且還是穿了許久沒換的舊衣裳。
小嫂子將一套衣裳雙手捧過去,低語:“慶兒姑娘,大哥照著您的意思,看了看徐知府家中的幾個姨娘,那四姨娘同您身型最相似,便叫俺將她的衣裳扒下來給你送來換上。”
雲菀沁點頭,三兩下換上,去了灶房,拿了一束麥秸燒了起來,然後吹熄撲滅。
趁濃煙未散,她放進嘴鼻邊猛吸起來,頓咳得眼淚都出來了。
如此迴圈往復了幾回,她才丟下麥秸,出了灶房,直接去了後院關人質的院子。
呂八叫人已經將人質押了出來,按照昨兒與慶兒丫頭商量的,是徐天奎的寶貝獨苗苗、大老婆和三姨娘、五姨娘。
一個小童外加三個女人嚇得臉色蒼白,連囫圇話兒都講不清楚,只當黃巾黨要拿自己開刀,尤其那徐家小公子,已經嘗過一次苦頭了,那日差點就命喪在呂八手上,今兒只怕又要來一次,更是牽著兩個姨娘的手,躲在後面不敢出來。
再一聽說是要拿她們去交換被梁巡撫捉的黃巾黨家人,幾個家眷才鬆了口氣。
呂八手一揮,幾人上來,將幾個女人和小孩的頭臉用黑布袋蓋住,又用麻繩繫緊了,再束住雙腕,推到外面去。
正在這時,雲菀沁過來了,喊了一聲:“呂大哥,”
呂八聽她嗓音成了這個樣子,眉頭一皺:“丫頭…你的喉嚨…”
雲菀沁啞著聲兒:“沒事,還能恢復的。”去行轅後,為了引出山鷹,還需要和呂八暗中接觸,身份不能跟三爺挑明,只能繼續兩邊都瞞著,就算私下也不行,——因為她不確定他知道後,會不會准許自己繼續這麼做,也許把自己綁起來關起來都有可能。
若是與三爺近距接觸,除了相貌,聲音也得改。
扮醜失聲,她就不信他還認得出來。
說罷,雲菀沁主動將天井內磨盤上的黑布袋和麻繩拿起來,遞過去:“大哥,綁了俺吧。”
呂八知道她決意已定,只得將袋子將她頭套住,又用繩子繫緊了,再將她纖細的手腕給綁住,最後攙了她到前院子大門口。
門口,一輛寬敞的四輪兒板車上,徐天奎的兒子和三個大小老婆都坐上去了,罩著臉,各坐一邊,身子瑟瑟發抖。
呂八將雲菀沁扶了上去,狠下心腸,退後幾步,叱道:“好,將徐天奎的胖公子和四個婆娘送去換咱們的人吧!”
幾名漢子得令一聲,拉了板車,車軲轆嘎吱嘎吱踩著地板,朝北邊空地走去。
**
行轅,日頭高升,豔陽懸在天際猛烈地照向大地,雖是冷天,陽光卻難得猛烈。
在校場剛操練完畢,夏侯世廷回了大廳,與梁巡撫一上一下對坐著,商談城內事。
正廳裡伺候的呂七兒與其他下人端上熱茶,默默站在旁邊,卻聽門外傳來紛雜腳步和吵嚷聲。
夏侯世廷暫停談話,目光投向門外:“出什麼事了?”
施遙安忙出去檢視,不到半會兒,腳步咚咚回來:“這個膽兒包天的徐天奎,瞞著三爺,偷偷將梁巡撫捉的幾個人質帶出去了,跟黃巾黨換了自己的內眷,把自己的寶貝兒子和幾房老婆贖回來了!”
那天回來行轅,秦王親自見了幾名黃巾黨的親人後,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