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三娘帶著白文蘿姐弟兩才剛走近去,正好就看到有兩人從旁邊一家小客棧那抬著一副擔架走了出來。人群不自覺地就往後退了幾步,讓出一大塊空地。白文蘿看到那擔架上躺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年輕公子,身上很狼狽,只是那擔架旁邊還跟著好幾個人,遮住了大部分的視線。雖看得不太清楚,但確實是那天在流金街看到的,那個騎在白馬上的年輕公子。只見那頭上和手上都包著紗布,一條右腿上還夾著幾塊木板,衣衫上沾著土,紗布上沾著血。
那擔架一被抬出來,候在外頭大馬車邊上的下人趕緊就圍了上去,七手八腳,緊緊張張地幫忙一塊抬上了馬車。
圍觀的人似都不敢隨便說話,周圍很靜,只有伯爵府那些人忙亂進出的腳步聲,和一個管家模樣的人不時低喝怒斥的聲音。擔架被安全抬上馬車後,沒一會,那馬車就在那管家的催促聲和囑咐聲中開始往西涼城跑去。
人群這才開始陸續散開,芸三娘便也說道:“咱走吧,別在日頭底下曬久了。”
白文蘿應了一聲,正要跟上,只是發覺站在她旁邊的白文軒似乎沒動晃。她一偏頭,就看到白文軒的臉色有些發白,眼中帶著一絲愧疚,卻一直默不作聲。白文蘿趁著芸三娘走在前面沒察覺,就趕緊拉住他的胳膊,壓低了聲音,語氣篤定地對他說道:“這事跟你沒絲毫關係,別胡思亂想!”
白文軒看了他姐姐一眼,沒做聲,咬了咬唇,又垂下臉。
見他這樣,白文蘿便又接著低聲說道:“那是他們之間的事,沒有這一次也會有下一次,不可能每次都能讓你看到。”
“可是……”白文軒抬起頭剛要說話,卻又忽然住了口,眼睛直愣愣地瞅著前面。
白文蘿馬上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不想就看到了那個小廝,還有另外一個幫兇,正是之前給那白馬喂東西的那兩人。她看過去的同時,他們也正往這邊看過來,眼神非常不好。
白文蘿心中一凜,趕緊垂下臉,抓住白文軒的手道:“別管他們,咱走咱的,娘都走遠了,一會得喊咱們了。”
白文軒有些害怕地握緊了白文蘿的手,眨了眨眼睛,沉默地跟著白文蘿朝他娘走過去。
從那小廝旁邊過去的時候,他果然不敢怎樣。只是卻一直緊緊盯著白文蘿和白文軒的背影,直到他們上了馬車。
“難道之前就是那兩孩子看到的!”那小廝正在心裡天人交戰的時候,李敞之身邊的那個隨從又走了過來,冷不丁地開口道。
那小廝嚇一跳,想要否認又不敢。今天的事情鬧大了,公子原本只想捉弄一下那伯爵府的大公子的。卻不想他把藥下多了,那馬竟忽然發起狂來,一下子就把人給甩了出去。然而,就算是這樣,這事也是神不知鬼不覺。剛剛那匹馬早有人找藉口給解決了,而且那藥,再過兩時辰,就什麼也查不出來。可偏偏這事竟讓人給看到了,萬一透露了出去……他根本不敢往下想。
李家雖然是西涼城的首富,可撐死了也只能算是爆發戶,根本不可能同那百年世家比。而且那伯爵府不僅有御賜的爵位,他們族裡在朝為官的人也不少。今天這事,原是小輩們之間的較量,可若被人查出,是下了黑手的話……而公子若知道他做的事出了紕漏……
“原是想饒了你們兩的,但出了這事,為以防萬一,這事得跟公子說了。”那隨從冷哼一聲,也不顧那兩小廝苦苦求情,就往客棧內走去。
李敞之的手指一聲一聲輕輕敲在桌面上,他已經這麼敲了快一刻鐘,卻什麼話也不說。那兩小廝跪在他跟前幾乎抖得不成樣子了,他才猛的站起身,抬起腳就狠狠踢了過去。連踢帶罵地發洩一通後,又把桌上的茶具呼啦地全掃到地上,清脆地碎裂聲似乎稍稍舒緩了他暴躁的心情。他深深呼吸了一下才說道:“那婆娘先是跟我搶了那古納小子,現在她的賤種又來壞我的事,還真是巧得很啊!好!很好!”
那小廝看著自家公子那咬牙切齒的模樣,嚇得肝都抖了,身上又疼得緊,這會連求饒的話也不敢開口。而李敞之忽然又轉過頭來問道:“你剛剛說,那丫頭多大了?”
“回公子,大,大概,十三那樣。”
“哦,十三啊,不算小了。”李敞之摸著下巴,面上露出陰霾之色,冷笑了幾聲,然後就說道:“回府去!”
第四十九章 提 親
白文蘿那天回去後,猶豫了一下,因怕芸三娘擔心,終是沒跟她說這事。可她心裡一直就隱隱覺得,李敞之那邊是不會對這事善罷甘休的,只是不知道他會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