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什麼都不懂的小福生晃著手裡的迎春花拍了拍她的肩膀:“祖祖呀?”
他在蕭氏這院子裡住了一個來月,早就記住這地方了,再加上認出了林嬤嬤的聲音,頓時就高興了起來,要把手裡剛摘的花花送去給祖祖。
小傢伙這一聲喊得十分響亮,屋裡正僵持著的兩人一下就聽到了。
“好、好像是小少爺來了!”林嬤嬤似乎在擦眼淚收拾心情。
“讓他們走,我要休息了。”蕭氏原本淡然的聲音一下變得又冷又急,換做從前,蘇妗只會覺得她是不耐煩了,可如今卻聽出了那裡頭暗藏著的尷尬與無措。
又見胖兒子還在不停地喊著“祖祖”,她穩了穩心情,抬步往房門口走了過去:“母妃,是兒媳帶福生來給您請安了。”
“你讓他們——”
“王妃!王妃您怎麼了?!”
蕭氏說到一半突然斷掉的聲音和林嬤嬤的驚叫聲讓蘇妗心下一驚,忍不住就推門闖了進去:“母妃怎麼……”
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濃煙嗆得一陣咳嗽,蘇妗驚愕之餘忙捂住了胖兒子的口鼻。正好這時不遠處走來了一個丫鬟,她飛快地把福生交給那丫鬟,自己捂著鼻子衝了進去。
她本以為屋裡是著火了,可進去一看才發現不是著火,而是蕭氏在上香。只是這香上的有些多,又沒開門窗,方才弄得屋裡煙霧繚繞的。
眼下房門被她開啟,煙霧散了不少,蘇妗很快就看見了窗邊倒地不醒的蕭氏和她身前那堆整齊擺放著的神像。
之所以用“堆”字來形容,是因為這些神像數量極多,且裡頭什麼神像都有。什麼觀音如來,什麼太上老君玉皇大帝,什麼藥王藥神三皇五帝,甚至連掌管生死的閻羅王像和辟邪驅鬼的鐘馗像都備齊了。
蘇妗整個人都驚呆了,再一看這些神像面前還極為講究地放了一堆祭品和一個大香爐,她就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嘴角。
她婆婆這是把自己的房間變成了王母娘娘的瑤池啊,什麼仙佛都給請來了。
當然,也很像街上賣神像的攤子……
不過很快她就無心腹誹了,因為她看到了蕭氏身下的蒲團和她身邊那張適合人跪著使用而不是坐著使用的案桌。
案桌上放著一隻狼毫筆,一碗新鮮的人血和一沓厚厚的血書——之所以這麼快就判斷出那是人血而非硃砂或是其他,是因為蘇妗一眼就看到了蕭氏手腕上包著的,還在滲血的白布。
她婆婆這是在用自己的血寫東西?!
蘇妗驚疑不定地跑上前,想說什麼,卻發現蕭氏已經整個人失去意識。
她頓時就顧不得多問了,忙上前幫林嬤嬤一起把蕭氏扶到裡屋的床上,然後才神色凝重地問道:“嬤嬤,這到底是回事?”
林嬤嬤沒有馬上回答她,而是擦著眼淚說:“此事說來話長,勞煩夫人幫老奴照看王妃一會兒,老奴先去給王妃端藥。”
蘇妗一愣,這還端什麼藥,得趕緊叫大夫吧!
然而林嬤嬤卻表示王妃只是失血過多,只要喝了早已備好的補血之藥就會慢慢醒來。且她特地吩咐過,不許請大夫。
蘇妗見此,只能先點頭,等林嬤嬤端來藥喂蕭氏喝下,方才重新問了一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嬤嬤看著床上容貌豔麗逼人,臉色卻蒼白得很,且整個人都瘦了一圈的蕭氏,眼淚再次流了下來。她回頭看著外間正喊著要見祖祖的福生,嘴角動了動,半晌到底是再也忍不住了似的,緩緩開了口:“王妃說,她不懂醫術,找不到能救王爺命的解藥,便只能努力替他祈福了。這些神像,她每一個都精心供奉求拜著,希望他們能保佑王爺平安。至於這桌上的血經……王妃的家鄉曾有過一個傳說:只要用自己的血跪著抄經七七四十九天,便能求得神佛顯靈……”
蘇妗從來沒有想過冷漠傲然如蕭氏,竟會做出這種聽起來就很荒唐很不靠譜的事情,更沒有想到總是對鎮北王一臉冷漠的她,竟能為他做到這樣的地步。她一時震驚極了,許久方才百思不得其解地問道:“既然這麼在意父王,母妃又為何總是對他冷眼相待?”
林嬤嬤是真的不想再看到自家主子一個人孤獨下去了,所以哪怕知道蕭氏事後會生氣,她還是眸子閃了閃,把其中的緣由說了出來。
整個事件說來並不複雜,總的概括起來就是:一個出身權貴,豔冠京華的大美人喜歡上了一個無權無勢的落魄皇子,本以為是遇到了真愛,誰想卻慘遭對方利用,無意中坑得自家太子表哥丟了太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