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知道,且這些年來,舅舅和我們也時常有往來。只是父王不讓我們告訴母妃,因為他知道這樣做能讓你安心。”越瑢的聲音平靜而尖銳,“他傾盡所有的愛與包容,都抹不掉那個人曾帶給你的傷害與屈辱麼?就算抹不掉,這麼多年來他又做錯了什麼?你的家人不是他害死的,你的心結不是他造成的,可就因為他心悅你,所以就要承擔你因為別的男人而留下的後遺症……母妃,你捫心自問,這對父王公平嗎?”
蕭氏如遭雷擊。
越瑢卻不打算給她緩衝的機會,繼續往她心上扎,“你對著那樣一個卑劣之人都可以捧上一顆真心,為什麼就不能對一個默默守了你半輩子,全心全意愛著你的人好一點?尤其如今,他馬上就要走了,你難道真的打算最後一面都……”
“夠了!”
蘇妗不知道越瑢嘴裡的“舅舅”和“蕭家”是怎麼回事,但她知道蕭氏一顆心肯定已經被她這寶貝兒子紮成篩子了。她嘴角微抽地看了這平常總不正經說話,一正經說話就跟嘴巴里長了刀子似的青年一眼,一時竟不知該做出什麼反應。
好在蕭氏大吼了一句之後終於受不住,踉踉蹌蹌地跑向了鎮北王的書房,她這才心下一鬆,拿出帕子擦起了眼淚。
不過……
他這麼刺激蕭氏,蕭氏不會有事吧?
還有,蕭氏明天反應過來之後,會不會一個惱羞打死他們倆?
剛這麼想著,方才還一臉壓抑和悲憤的青年突然臉色一變,愉悅地衝她笑了起來:“搞定了,走,回去想想明兒該跟父王要什麼好處。”
蘇妗:“……”
還好處,父王要是知道你把他心愛的媳婦兒刺激得差點崩潰,只怕會打斷你的狗腿吧?
***
小兩口沒再去打擾書房裡的老兩口,踏著夜色回屋了——越瑢處理事務處理得晚,本來是不打算回屋睡,免得吵到媳婦兒和胖兒子的,眼下這麼鬧了一場,自然也沒了顧慮。
而就在兩人往自己院子走去的時候,書房裡的蕭氏也渾身發顫地抬起手,用盡全身的力氣,“啪啪”地給了床上昏迷不醒的鎮北王兩個脆響的巴掌。
可憐鎮北王,本來昏睡得好好的,生生被打醒了。
“你……”
疼痛讓他忍不住齜了一下牙,就在他心裡琢磨著這膽大包天,連他都敢打的狗東西是誰的時候,眼前突然模模糊糊地出現了一張蒼白的哭臉。
可雖然在哭,這臉卻還是美極了,美得他頓時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沉重的眼皮也倏地抬了起來:“瑤……瑤兒?!”
向來健壯如熊,聲如洪鐘的男人,這會兒卻是虛弱無力,氣若游絲地躺在她的眼前,彷彿下一秒就會兩腿一蹬,撒手而去。蕭氏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淚如雨下地看著他,腦中翻滾著越瑢方才那番話,心如刀絞,無法呼吸。
她從來沒想過這人竟可以為她做到那樣的地步,明明她從來沒有給過他好臉色,也從來沒有給過他任何的溫情,可他卻……
傻子。
這個大傻子!
終於無法再自欺欺人,也終於心甘情願地從自己給自己畫的安全屋裡走出來。生平第一次,蕭氏主動抬手撫上了鎮北王的臉,同時哽咽發顫地說:“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就這麼丟下我走了,我就……我就立馬就帶著這府裡所有的財產改嫁,叫你做鬼也不能安心!”
鎮北王:“……”
鎮北王還沒得來及美呢,就被“改嫁”二字嚇得一個哆嗦,差點又昏過去。
蕭氏一看,心中越發悲痛驚恐,捧住他的臉就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別睡!你別睡!我!我答應你,只要你撐過這一劫,我再也不冷臉對你,再也不趕你去睡書房了!我……你想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驕傲矜貴如她,何曾這樣慌張地哭過,又何曾在別人面前露出過這樣脆弱的一面?鎮北王一時驚呆了,好半天沒能說出話來。
他他他他不是在做夢吧?!
“你說話……”見他瞪著眼睛呆呆地看著自己,半天沒有反應,蕭氏更害怕了,她心下一急,又“啪啪”給了他兩個巴掌,“越恕你說話,不要睡!”
鎮北王:“……”
鎮北王確定了,這不是夢。
不過大概是這場景太過夢幻美好的緣故,他硬是生生忍下了疼痛帶來的昏厥感,沒有像之前一樣再次昏過去。
“說……說什麼?”他終於乾巴巴地開了口,“哦,你剛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