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趕上陳鹿護送著慧圓回來拿換洗衣裳,章得之沒有多問,自己的衣裳也沒顧得上換,騎著馬便跟去了。
還沒有入城,就能看見城門附近四散的災民。人數之多,即使上一世就知道,還是忍不住動容。
方衡唯恐城中混亂,加大了城中的巡防,主要巡防的地方就是城內的兩處施粥棚。
一處是官衙的,另一處就是姜家的。
章得之打馬入城,沒有走多久,便看見了迎風飄著的帶著“姜”字的那面旗,更加的動容。
方衡剛巧帶人巡到了這裡,章得之下馬同他寒暄了幾句。
方衡道:“夫人真是菩薩心腸”。
章得之謙了句:“哪裡,為郡守分憂,這是姜家應該做的”。
方衡聽了心喜,又詢問了幾句城外的情形,便到別處去了。
章得之沒有去徐昭星的身邊,而是在對面尋了塊空地,號脈開方。
徐昭星的粥棚每日佈施三個時辰,等到佈施完畢,便會在佈施地最近的藥鋪住下,方便準備第二天的食材和藥材。
三間藥鋪的霍香儲備已經不多,新鮮的藿香卻因這大雨所剩無幾。
徐昭星想著,若打起仗來,不止要糧草先行,這藥草也是少不得的,索性趁著這個機會囤集。
徐昭星命了蔣肆想法子收購藥材,不要那些高貴金額的補藥,要的是實用的治療傷風感冒以及跌打損傷的藥材,自然少不了的還有硝石、硫磺和木炭。
蔣肆道了聲“是”,就退了下去。
特殊的時期,還真沒有那麼多的講究。
徐昭星和章得之在一處吃了晚飯,要知道他二人雖說會經常在一起喝酒,卻很少會在一起用飯。
晚飯也是藿香粥,章得之不喜霍香的味道,本是要拒絕的,被徐昭星一瞪,硬捏著鼻子吃了一碗。
吃過了晚飯,兩個人才有心情敘話。
說的是敘話,哪一次不和鬥嘴一樣,哪怕說的是正事兒。
章得之說:“既然蔣肆有事要忙,我明日便讓明知到這裡給你幫忙。”
“哦,那叫明知把瑤笙也帶過來。放她一個人在姜家,我不放心”。徐昭星道。
因著藥鋪不大,情況又不明,徐昭星把蔣瑤笙留在了姜家。
又因著姜舍之也不在家,如今到處都是災民,誰也不敢獨留一屋子的女眷在家。
姜高良就擔負起了照顧兩院女人的重任。
而餘良策卻是個坐不住的,這幾日一直跟在章得之的身邊,四處走動。
說話的時間,兩個人各躺了小榻的一頭。
說實在話,這幾日真的是太累了。不止她累,他也累。
這便是徐昭星忍了又忍,沒有把他踹下去的緣由。
想了想,她又道:“餘良策,我準備收為己用。你身邊能用的人並不很多,若以後他能為你所用,也是一件極好的事情了”。
章得之想了想上一輩子的餘家成了誰的人,道:“你看著辦就行了”。
頓了一下,他又道:“我明日還要回鄉。”
“回就回吧。”徐昭星是不以為意的。
“你想做的事情旁人是攔不了的,我也沒有準備攔你。而且你辦事也極有分寸,我也不怕旁人誆了你去。唯一擔心,你心軟…傷了自己”。
章得之嘆了一聲,接著說:“這世道已然是這樣了,過不了幾日,豐州的糧倉便會被搶,出現一夥災民自發組成的軍隊,因為駐紮在鱗山,被叫做鱗山軍。那便是天下大亂的起始了。再往後發生的事情,我恐怕你看不了,聽你說的你的夢應該是處於盛世,而亂世的悽慘本就猶如地獄。我的夢裡,這場戰亂亂了十數年,死於戰亂的百姓可比水災多的多。我和你說這些的原因,就是想讓你從現在起做好了心理的建設,因為從現在起我所做的許多事情,或許在你的眼裡看起來是血腥殘暴,而我唯一的目的就是如你造火|藥一樣的心思,想要快速結束亂世。或許你根本就不相信,我從不在意那個位置……”
一陣鼾聲打斷了他的話,他都不敢相信,女人睡覺還會打鼾。
他是預備著起身的,不知道是身太疲還是心太累,最終沒有動。
外間的慧潤一直都聽不到裡間有動靜,她小心翼翼地進了門,這便看見了她們家二夫人和衣躺在那小榻上,蜷縮在裡。而章先生連鞋子都沒有脫,歪在榻邊。
兩個人皆已經睡沉了。
她想了想要不要將夫人叫起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