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納蘭嫣,是納蘭家的幼女,我與泠月自幼一起長大,我個性活潑愛熱鬧,而她卻溫柔喜清淨,明明是極不相稱的性格,我二人卻偏生要好的緊,情如姐妹,聽娘說,那時仍是年幼,我便嚷著再不嫁人,此生只願嫁她,惹來大人們好一陣調笑。
隨著時光流逝,我的容貌愈發嬌豔明媚,長成了納蘭家最美的一朵花,這世上最美的花,當被君臨天下的帝王採摘的,所以在我十六那年,納蘭家便將我送入了宮中。我的姨娘是瑾太妃,又來自權勢的納蘭家,眾人皆是對我有所顧忌,皇帝對我亦是喜愛,一時間,我似是萬千寵愛集於一身,姨娘告訴我,只要我不犯大錯,將來的皇后之位便是我的,便是納蘭家的。
入宮前幾日,我去與泠月話別,她卻拒不相見,只是託人給我一方絲絹,清冷月光下一樹杏花開得嬌俏,似是我的閨名,嫣;巧笑態也。
離開端府時,我坐在轎中,握著絲絹流淚,此生怕是再也不能相見了,而她竟不願再見我。
我以為此生再見不著她了,卻不曾過了數月,我竟再次見到她。那時我已升作了嬪妃,髮髻上梳,初為新婦,不再稚嫩的臉上,開始多了些風韻。
而端泠月,她入宮了。
她消瘦了些,雙肩瘦窄,纖腰可握,一身月白雲紋錦衣,水藍的百褶宮裙,裙垂竹葉帶,鬢溼杏花煙,頭上簪著杏花,給素淨的她染了一抹亮色,她眸光清淡,雙眼望來,似是隔了萬水千山。
我不由紅了眼眶,再顧不得儀態,提著裙角,飛奔著,投入她懷中,恨恨地捶著她,罵她好狠的心,竟不願見我,又驚慌地問她,為何要入宮來。
她動也不動,任得我捶打,只是抬手撫著我的髮絲,淡淡說道,“你在這裡,我便來了。。”,
我心中即是喜悅,又是心疼,我即是貪戀她的陪伴,又不願她置身在這謀權詭計的後宮。
在她被皇帝臨幸的前夜,她約了我相見,她素來清淡的眸子裡,那夜格外的閃爍,她握著我的手,輕輕說著,“嫣兒,嫣兒,我的身子要給他了。。你可知。。”,她的雙手冰涼的似是冬日的雪水,寒冷徹骨,透著她的不安和懼意。
我點點頭,握緊她的手,湊到嘴邊,呵了呵氣,勉強笑著,“會有些疼;別怕,慣了就好”,縱是現在,每次皇帝的臨幸仍是讓我難忍的疼痛,她有些心疼地摟住我,嘴中喃喃道,“我會護你,護著你,再也不會讓你疼。。”,她的懷抱裡總是那一抹冷香,清涼又溫柔,似是秋日的夜風,微涼又多情。
後來,我才明白,從那夜後,原來我們分享的不是一冊書卷,不是一盒胭脂,不是一款衣裙,而是一個男人。一個人的寵愛是有限的,他分給了這人,便會無暇顧及她人。皇帝對她的恩寵日益隆重,來我這裡也少了,門庭慢慢清淨了起來,那些趨炎附勢的人也開始欺壓到了我的頭上,因為我不再是最受寵的妃子。
那夜後,隔了數日,我才去找她,她正坐在窗前,怔怔地望著窗外,眉間好似抹不開的憂傷,聽得我的聲音,她似是喜悅,似是介懷,她淡淡地說道,“你總算來了,我等了你很久;很久”,我卻有些不開心,說道,
“若是泠月想我,便可來找我,為何總是要等著我來找你。。難不成如今深得皇上恩寵,便自視甚高了麼”,我說的全然是氣話,我只是氣她從不主動來找我。
泠月聞言,眸子黯了下,就那麼深深地看著我,淡淡說道,“我心裡知道你總是要來找我的,我總是等著你來找我的,我去找你,卻怕你不願,你找我,我總是願的”,她的想法,我總是不懂的,想見一個人,何必要等呢?
後來,姨娘與皇帝談起,四妃之位尚缺二,欲封了我作妃,皇帝允了,只是尚未下旨,訊息便在後宮中流傳開來,那風頭正盛的芙嬪,禮部尚書之女,甚得皇上喜愛,心中自是不甘。
一日在御花園,那芙嬪冷言冷語,說我不得皇上寵愛,不過憑仗著家族和姨娘,一時言語不合,我二人便爭吵起來,那時候我性子驕傲,便賞了她一巴掌,當著眾人,毫不留情面地痛罵了她。只是當時,我只顧得出那口氣,卻忘記了她眼中如毒蛇般狠辣的眼神。
那一夜,太后壽辰,宮中主子們莫不精心裝飾一番,欲博得皇上青睞,她便佯裝無意,手中酒水潑了我一身,將我精心籌備的,湖藍織錦團簇裙裳,徹底毀了。
我心中怒火中燒,旁人誰敢如此得罪於我,按捺不住地亦將手中的酒,悉數倒在她的頭頂,澆了她一身,她便順勢跪倒在地,嚶嚶哭泣,說我刁蠻霸道,仗著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