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將中最弱的一個,也是最先敗下陣來的那個,受了重傷,幾乎站不起來,當法印遠遠現身的那刻,他倉惶逃離,因牽制他也受傷不輕的人類修士沒能攔得住他。
趙小梨什麼都沒做,這都是早已發生過的事,她的阻止沒有意義。
在法印大師手中,已經消耗頗多的鬼將們撐不過一招,當所有的鬼將伏誅,所有幸存的人類修士一邊慶幸自己的存活,一邊高聲讚揚法印的功績。
有一個白鬍子的和尚出聲詢問:“法印大師,鬼王呢?”
法印溫和地笑道:“他已被貧僧正法。”
讚揚歡呼聲四起。
秦不思皺眉,看向趙小梨。這和她說的不一樣啊!
趙小梨衝他笑了笑,並沒有多解釋。
在眾人的歡呼聲中,法印突然吐出一口血來,他抬手壓下眾人的關心,表情依然溫和:“貧僧亦受了鬼王的重擊,想來不久於人世,諸位不必太過介懷,生死有命,貧僧此生無憾。”
這些趕來的人類修士其實並不清楚法印的妻子遭遇了什麼,當法印趕回來時,他們也都陷入苦戰中,無暇他顧。可趙小梨清楚一切。怎麼會無憾呢?他會為了他的妻子還俗,想必是很愛她的,願為了她放棄自己修習了那麼久的佛法。出家之人,本是六根清淨,可他卻重新拾起了□□,為情所困,讓他甘願如此的女子,一定很美好。
法印什麼都沒說,他亦婉拒了所有人的挽留,脫下身上的衣袍,將妻子的血肉包裹,輕柔地抱起,在眾人的困惑視線中轉身離去,很快便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趙小梨抿了抿唇,她也該離開了。
在場之人中,她只認識一個秦不思,便對他笑道:“秦道長,我該離開了。”
“回三千五百年後嗎?”秦不思微微一怔。
趙小梨笑道:“是啊……如果不嫌麻煩的話,秦道長可願在你留給後世子孫的手記中,記一筆我的名字?”雖然她確信這段時間只是記憶,但為了一個更確切的答案,她想做個小小的實驗。
她覺得自己真是主次不分,說不定回到三千五百年後就會丟了性命,哪來的機會再去驗證什麼?可……她願意相信自己能躲過這一劫。
秦不思一愣,隨即大笑:“那是自然。貧道這一輩子,唯有與趙姑娘相識這段時間是最為驚心動魄的,又怎能不好好地記上一筆?”
趙小梨笑著揮揮手,摸了摸手鐲,突兀地消失在秦不思面前。
眼前再清晰起來時,趙小梨發覺自己竟然出現在石塔外,差不多與起初她剛入石鐲時所站立的位置一樣。
與初次的膽怯不同,她沒有停頓便向石塔走去。
石塔內依然一片漆黑,這回沒有白虎過來當引導者,亦沒有承載著鬼王記憶的那顆被她稱作是“記憶蠟燭”的珠子。
她按照記憶摸索著往前,卻差點被什麼東西絆倒,伸手摸了把才發現毛茸茸的,而且很大……是白虎嗎?
她細細摸索了會兒,又側耳傾聽,白虎呼吸綿長,一動不動,或許是非自願地沉睡了。
又摸了摸白虎的皮毛,趙小梨繞過它,沿著正中央的石梯慢慢往上走。
然而,在走到第三層時,趙小梨突然聽到樓上有人在說話。
鬼王……自言自語?
不對,不是鬼王……是法印大師!
趙小梨不敢再摸過去,反正停留在第三層也能聽清楚二人的話,同時她也慶幸下樓下時沒有出聲,否則怕是早暴露了。二人之前似乎沒有說什麼,她聽到的就是對話的最開始。
法印道:“我以為能躲過的。”
他的聲音一如過去般溫和,聽者即便再焦躁,也能冷靜下來。
鬼王沒有出聲,不知是不能,還是不屑。
法印又道:“我真羨慕你啊,竟一點都不會因此而煩惱。”
鬼王的聲音懶洋洋的,聽不出一點身陷囹圄的憤怒:“不過是庸人自擾。”
二人沉默了會兒,法印道:“你不該那樣殘忍地殺了靈蕙。”
“本座眼中,沒有任何事堪稱不該。”
法印沉默下來,許久之後才再開了口:“靈蕙懷了我的孩子,我差一點就能見到它了。”
鬼王大笑:“虛偽!真想要孩子,全天下的人都可以是你的種!”
法印嘆息了一聲,聲音依舊溫和:“我真希望你永遠都待在這裡。”
鬼王冷笑:“你可以殺了本座。”
法印沒有回應,許久之